书号:48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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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纪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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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想过,南极的风会如此锋利。

    【一】初遇

    1999年12月初 大雪将至

    当“雪龙号”破冰船终于停靠在中山站附近的海冰上时,那种刺骨的寒意已经透过三层保暖服钻进我的骨髓。

    我,林溯川,一名普通的海洋生物学研究员,此刻正站在甲板上,望着眼前这片纯净得近乎不真实的白色世界。

    “第一次来南极?”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正倚在栏杆上。

    他戴着防风镜,但我能感觉到镜片后审视的目光。

    他的下巴线条坚毅,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嗯,第一次。”我点点头,下意识裹紧了防寒服,“林溯川,海洋生物组。”

    “方砚白。”他简短地自我介绍,“冰川组。”

    他摘下一只手套,伸出手来。

    即使在零下二十度的低温中,他的手依然温暖干燥。

    这就是我们的初遇,简单得如同南极的冰雪。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叫方砚白的男人会在接下来的三十天里,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然后永远地离开。

    【二】人海中的双眼

    科考站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艰苦。

    中山站的主建筑像个巨大的铁皮罐头,里面塞满了各种仪器和生活必需品。

    我和方砚白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两张窄床,一个共用的书桌。

    “你的东西真多。”第一天晚上,方砚白看着我把各种标本瓶和笔记本摆满半张桌子,挑了挑眉。

    “工作需要。”我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你嫌挤,我可以——”

    “没关系。”他打断我,把自己的东西整齐地码在属于他的那一侧,“我东西少。”

    方砚白确实是个极简主义者。

    他的床头只放了一本书——《冰川学导论》,已经翻得卷了边;桌上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和几支笔,排列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整齐。

    而我这边,各种纸张、设备散落得到处都是。

    我尽力在用完之后将东西放回原位,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不知道是我妥协了,还是那些笔记本妥协了,总之我们和解了。

    他主动和我搭话,“你第一次来南极,之前在学校做训练是不是很煎熬?”

    方砚白习惯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外面是防寒服。

    但不妨碍他露出那双狭长的眼睛,眼睫又密又长,很漂亮,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是即便在人海中还是会被一眼认出的那种。

    可惜我记不清了。

    也不记得是哪里的人海。

    我用来思索的时间过长,他坐在对面看我,许久之后,“这是你的隐私吗?不方便回答?”

    反应过来,我先是为自己的走思道歉,下一步才正式介绍自己,“我是复大生物与坏境专业的研究生,跟导师还有几位同学参加‘南极生态变迁’的项目,不过……可惜只有我通过了极地生存训练的考核,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进了科考队。”

    他点点头,语气温和,“那你很优秀。”

    我只是说“您过奖了”,他看起来比我要大五六岁,但实际上他和我同岁,甚至要小我一个月。

    和他聊天我才知道,方砚白是兰州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还是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的一员,我觉得,他比我还要优秀。

    【三】左上角

    方砚白的生活习惯很好,冰川组的安排很靠前,早晨六点起床开始这一天,我睡眠浅,有时会被他起床时那些稀碎的簌簌声吵醒。

    房间很暗,他全凭自己的直觉进行着一切,长则十五分钟,短则五分钟,走之前会很轻地告诉我一声,“我出门了。”

    如果那天我睡得很沉,他会留下一张字条,内容是一致的,只是会在左上角留下一双笔绘的小手。

    我好奇,“为什么是左上角。”

    他老实回答,“因为左上角是心脏。”

    我没理解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以至于这成为我心中的一个结,令我晕头转向一天。那天晚十点我们在门口相见,我鼓起勇气请教他,“为什么左上角是心脏?”

    方砚白一步步靠近,我的心脏陡然猛烈跳动,在他抚上我心口的前一秒,我逃跑了。

    甚至傻到无意识将他关到门外,我摸着自己的心脏,耳膜内还回荡着他早起的问候语。

    我明白了,人的左上角,就是心脏。

    他在门外轻笑着敲门,随后我听到几个和他一起的朋友打趣他,是不是睡过了头,没有带钥匙。

    方砚白笑着回答,“不是,但是……我貌似要被某个人讨厌了。”

    我可以想象到他的动作和表情,方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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