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玉溪馆天字号房内,沈枕一手扶额,一手撑着身子,骂骂咧咧从床上坐起。
“第二次,第二次!!!”沈枕觉得李爻的脑子可能需要找个大夫看看,若不是缺了根神经,定是少了块心眼。
沈枕昨日半夜,睁眼发现自己与一群人躺在瑶仙台后院的花丛里,不远处有人抱着酒坛梦呓;有人互相勾搂依偎,衣衫褴褛,姿势要多不堪就有多不堪。
他推开一直蹭着他颈窝的男人,起身就看到捧着热茶站在屋檐下的醉心。
“次次都玩这一套,有意思吗?”沈枕将落了泥的水蓝外衫褪下,扔在醉心脚边。
“有意思,怎么没意思?”醉心趴坐在栏边,双脚悬在半空,悠悠晃着。
沈枕对着镜子,看着脖子上被虫啃红的一片,抬手将镜子扫落,只听得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屋外传来“咚咚”敲门声,门外小厮带话,说楼下有人拜访,来请是将人带上来还是由沈公子下楼会见?
“不见。”沈枕两字回绝,却在门口脚步声消失时,又随手抓了架上的外衫披上,推开了门。
楼下小厮正在传话,李爻扬着下巴,将小厮推至一旁笑着走上前:“幸好这厮的话还未传完,不然你今日可就见不着我了。”
沈枕面露不屑,开口便是:“你李爻是什么我非见不可的人吗?”又鄙夷打量,“我本以为你只是脸长得欠揍,没想到你是相由心生,人欠揍。”
“沈公子这是还在气?”李爻自知理亏,面上和着笑并不将沈枕的话往心里去,眼神扫过他红了一片的脖颈,“看来沈公子昨夜亦不是毫无收获。”
沈枕听完李爻的话,咬牙切齿道:“醉心那个女人!”又瞥了眼坏笑的李爻,“被虫咬的,你满脑子什么颜料?”
“是是是,良宵苦短。”李爻道完这句神色略转,“今日是来与沈兄道别的。”
沈枕神色一怔,看了眼停驻在门外的马车,双眼微眯,心存疑惑:怎么是瑶仙台的马车?
他又将视线重新落回李爻身上问道:“你可是认识瑶仙台的哪位姐姐?”
李爻听罢笑道:“自然是不认识的。你怎么会这么问?”
“无事。”沈枕想来也确实如此,若真有相熟,昨夜他无需邀自己一同前往,又道,“怎么如此突然,不在四方城多留几日?”
“寻人要紧,既已知晓大概方向,快马加鞭或许能早日追上。”李爻从袖中摸出青石放在沈枕掌心,“离姨说着坠子贵重,不该无功受禄,责我送还,你的好意李爻心领了。”他又从怀中摸出一道黄符,正是陆长安留给他的那张,“听闻这张符极灵,权当留作纪念,后会有期。”
沈枕看着盖在手上的符纸,心道:这不就是陆小骗子的符,这是又骗了李爻?
“你口中的离姨,可是将离?”他顺手将符和青石捏成一团,塞进随身钱囊,见他点头,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昨日瑶仙台门口,你为何偷袭我?”
这句话他昨日便想问,但一直未曾寻到个好时机,眼下再不问,他恐不会再有机会。
李爻双眸认真看他,摇头:“我当时只是想伸手留下你,没想到你还挺警惕。”
沈枕细细琢磨,好似是这么回事,眼角余光又去偷瞄李爻,见他一脸坦然,暗道恐是自己想多了。
他将人送到门口,见站在马车旁牵着缰绳的就是瑶仙台迷谷,侧身隐在了门口,再微微探头,只见撩开的车帘后,正坐着将离,瑶仙台的当家之一。沈枕倒抽了口凉气,将离久不在四方城住,近些日子探子回报说她带了一名男子回城,竟然就是李爻。
他再看,只见将离抬手为李爻整理鬓边散落的发,举止甚是亲密。他眯着眼还想凑近,突觉有道杀气冲自己而来,他侧过身朝门后挪了几步,一道暗箭擦着他脸颊划过,扎进石柱三分深,他再往外看,马车已经驶远。
“有意思。”沈枕指尖弹在暗箭上,箭身瞬息化作粉末,纷纷落下。他转身朝屋外奔去,竟是马车离去的方向。
马车行至闹市区,降了速度,时不时还需要停上一小会儿,才能继续前行。
“离姨,”李爻顺着将离的眼神望去,一道身影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后方,他抬手指着:“那便是我与你说过的朋友。”
将离放下撩着帘子的手,看向李爻,一脸欣慰:“我家修一素来招人喜欢,来四方城短短几日,便已结交了朋友。”她抓起李爻的手覆在他的手背,“待你寻到青槐,定要替我好好劝劝,以后便与我一同在这四方城住下,做个伴。”又抬手抚平他鬓边微翘起的头发,将他的发冠摆正,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插在他发冠中那枝黑木红叶簪换成了紫檀簪,簪头似是只卧水的青鸟,“你也长大了,日后若看上哪家姑娘,离姨替你做主。”
李爻红着脸支吾道:“离姨,我还小。”
两人在车上说了许久的小话,马车却也在闹市区停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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