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弈？你怎么来这了？”齐无笙推开门，便见到了久违又熟悉的身影。

    二人齐齐往门口看，一人倚靠着门框，略有些意外。

    那人相貌清秀，紫衣华冠，眸色如金霞闪耀，他白皙的脖颈处戴着一只玉制貔貅像，耳垂处的银饰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裁缝搓搓手，拿过他手中几匹布。

    齐无笙得了空，目光移向沈书弈，缓步朝他走去。

    萧家擅医，齐家掌财，沈家擅的却是武。

    现在天下太平，沈家已经落魄，如今这一代，竟然还出了个病秧子。

    刀不能拿，剑不能提的，可当真是不似曾经风光样啊。

    永和十四年，帝王驾崩，弟子萧明代理宣告皇室即将瓦解。

    那一日，官员的奏折几乎要淹了理事部，荒芜例外的皆是反对，更有甚者直接去大殿与阁主当面质问，可他只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这个是我师傅的意思，若你们想了解，那便去找他吧。”

    一人叫嚷道：“陛下已死，这叫我们如何去问！”话音才落，忽觉颈间一凉，下意识伸手去抹，指尖留下一滩血。

    他直挺挺往下栽去，还没等落地，一道人影出现。

    “咔嚓”

    那颗头颅被他轻松地折了下来。

    沈惊霄拽着那颗头，将它高高举起。

    “诸位，这是陛下遗旨，谁不遵，代价便如今日这般。”

    殿内寂静无声，萧明高坐龙椅，带头鼓起了掌。

    他狂笑着，“诸位若还不服，我可以多杀几个给我师傅陪葬。”

    沈惊霄扔下头颅，那颗头滚落到一个人的脚边。

    那张脸的眼睛瞪得死大，嘴也是微微张开的，他惨叫一声，疯癫般的离开了大殿。

    那颗头静静地立在那，不知是谁喊道：“疯子，这阁主是个疯子。”而他的结局也是人头落地。

    众人这才开始慌神，刹那间，殿中满是尖叫与疯窜的人群。

    萧明起了些兴致，他伸出手指，“一。”

    “二。”他的声音就如阎王发帖，在殿中回响不断。

    “三。”声音刚落下，“砰”的一声，门重重合上。

    有人恰好在门槛处，直接被夹断了一条腿，他惨叫着，很快没了生机。

    “逃出去的人应该很幸运吧。”沈惊霄麻木的想，他提着剑，朝人群走去。

    一时间，惨叫此起彼伏，占据了整个殿堂。

    血液四溅，模糊了他的视线。

    “当啷。”手中的剑落了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恶心至极，他双膝弯下，跪到地上不断干呕起来。

    萧明戏谑地走过来，将那柄剑捡起放入他掌心，“怎么恶心成这样，剑都拿不稳了啊。”

    他握住剑锋，利刃划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下，萧明狠狠钳住他的手腕，猛的将他拽起，剑从手中脱离，又一次落地，萧明一只手扣住他的下巴，让他看向门处的断肢。

    “只是断了腿，竟就死了，现在的官员真弱啊。”

    两帝争锋那个时代，人力匮乏，平民无论男女一到指定年龄便被强制充军，朝廷官员则是两极分化，有些为国捐躯，流干了血，绝大多数却是贪慕荣华，逃亡在外。

    那些人虽贪生怕死，但也精通文学武艺，论身体素质，的确比这一代的强。

    “要是换做以前，别说断条腿了，就算是胸口中箭，也能站起来再杀几个敌人。”

    他钳制住沈惊霄的下巴，逼着他扫视殿内的尸体。

    “可现在呢，人间太平，皇室也要瓦解了，官员什么的都没用了，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废物，不如给我师傅陪葬。”

    沈惊霄的身体颤抖不断，这一堆尸体中，有些与他相识，可他的好友死时甚至不能瞑目。

    屠白人以示天下人，这样做很管用，再无一人敢反驳。

    深秋，寒月孤悬。

    萧明高举酒杯，敬向明月。

    “与月共酌，倒也别有风味，只是缺了位良辰佳人。”

    凄寒的月光照在沈惊霄身上，他面上晦暗不明，见杯中已空，他托着酒壶，再次填满。

    拉拽感传来，他跌入萧明腿间。

    萧明捏着酒杯，递到他嘴边，“良辰佳人，何不共饮？”

    “属下不敢。”

    萧明面色骤然一变，他扣住沈惊霄的下巴，发狠地往他嘴里灌酒。

    辛辣感不断刺激喉咙，他灌酒的速度适中，让沈惊霄不至于被呛到。

    半壶酒被灌下去，沈惊霄面色却与平时无异。

    “这不是能喝吗？”他将酒壶往桌上一扔。

    “啪”酒壶碎裂而溅起的碎片从他脸上划过，留下一道清晰的伤口。

    血液从脸流下，萧明嘴角牵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