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笑很柔和，可让沈惊霄心惊胆战，指尖从嘴角划过，替沈惊霄擦干嘴角残留的酒液。

    那只手移到喉间，“怕我？”萧明问道。

    沈惊霄摇摇头，道：“属下不敢。”

    喉间那只手一下子收紧，沈惊霄因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慌乱间，他本能地去掰萧明的手，指甲几乎要嵌入对方的皮肤，他挣扎只换来了更狠戾的压迫。

    沈惊霄不断地吞咽口水，仿佛这样便能缓解喉间那几乎将他碾碎的窒息感。

    意识快要消散时，喉间那只来索命的手终于松开了。

    沈惊霄从他腿间跌了下去，捂住脖子咳嗽起来。

    萧明说道：“口是心非，明明是怕的，却非要说谎，何苦呢？”他弯腰抬起沈惊霄的下巴，质问道：“恨我吗？”

    沈惊霄被这上段不接下段的话题转移搞得无语，却不得不回答：“属下不恨。”

    “啪”萧明在他右脸处狠狠扇了一巴掌，沈惊霄偏过头去，他的右脸处留下一道红色掌印。

    见他不语，萧明扬起手在他左脸处也扇了一掌。

    “那殿中的尸体多数都与你交好，当真不恨！”他捏住沈惊霄的下巴，逼着他看向自己。

    “属下的命都是主子给的，岂敢恨，又怎么会恨。”

    萧明轻轻拍了拍他略微红肿的脸，恶狠狠地说：“你啊，就是喜欢撒谎。”

    语落，萧明疯笑起来，但一言未发。

    多年前，他受灵帝青睐，被收入麾下，那时沈惊霄便陪着他。

    他对沈惊霄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单单的主仆，却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无法将感情道明。

    至于沈惊霄，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他不知道。

    他们，都逼不得已。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就是两帝争锋时期的惨状吗，当真壮观。”萧明注视着万魑窟，感叹着。

    两帝争锋时代，一帝因更得民心，通万物之灵，自封为灵帝。

    一帝因不争不抢，正常继位，自封为天皇。

    之后灵帝在一次尝试中意外发现，妖血融入人的体内后，那人便能获得提纯后的妖力，并且这种妖力能供人类使用。

    后来此法被灵帝广泛使用，军队因此实力大增，大败天皇，统一天下。

    之后那些战士回归正常生活，那份妖血在子嗣繁衍中变淡，虽然还存在，但需要练习特定的功法，才能将体内的妖血唤醒。

    这便是修道体系的诞生。

    办法虽好，但人血怎能与妖血相比，两种血脉融合时，虽必定会成功，但过程会格外痛苦，人的心中难免会产生怨念，到时必定会化为魑鬼，防止魑鬼为祸人间，必须要将亡者镇入万魑窟中。

    魑鬼主要诞生于怨念中，万魑窟便是镇压魑鬼的工具。

    上古时代，神与人同行于世，那时人类种群冒犯了神明，神明降下怒火。

    据说那时哀魂遍野，神火燃尽了天地生灵，一人为拯救天下苍生，用自己来献祭，平息了神明的怒火。

    他的躯体在祭坛中烧了百来天，神火消散时，他的尸骨竟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那时的人类种族经历了一次几乎灭绝性的、惨绝人寰的屠杀。

    这便是魑鬼的诞生。

    “英雄自愿救世化作的魑鬼都那般强大，要是把这些尸体都变成魑鬼，那场面，应该很壮观吧。”萧明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他兴奋地盯着窟内的尸体，说道。

    “主人，不可。”

    “啧。”萧明皱起眉，烦躁地将一块石子踢入窟中：“我就随口一说，又不是真的要做。”

    石子掉进去，很快便看不见了，窟中密密麻麻的全是朱砂符纸，隐隐可见铮铮白骨。

    “一到中元，这些亡魂就不消停，你争我抢地非要出来，为了镇压，符纸都废了上万，以前遭罪的师傅，现在是我。”萧明叹着气，对沈惊霄说道。

    “主人位高权重，工作自然会繁忙，恕属下无能，无法为主子分忧。”

    萧明将手中的香一根根折断，扔进了万魑窟。

    沈惊霄觉得不妥，却也没有阻拦。

    直到萧明吹燃火折子，欲要往下扔，沈惊霄忙道：“主子不可。”

    “他们虽已死亡，但魂魄却被符纸永世镇压，把尸骨烧尽，只会给他们一个解脱。”

    “可这样您也会焚烧他们的魂魄，这样未免太过残忍。”

    萧明斜他一眼，“你莫不是想忤逆我？”

    沈惊霄忙道：“属下不敢。”

    火折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灭了，萧明将它重新点燃，往窟中扔去。

    “哗”符纸连带着尸骨一同燃烧，隐约传来魂魄的哀嚎。

    萧明脸上浮现残忍的笑，沈惊霄暗骂：“疯子。”

    火烧万魑窟此事一出，重新激起了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