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41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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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寒梅开早易摧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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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意虽定好,何时动身,却还需计议。

    宫琴珩先前在云家人面前夸下海口,心里却清楚,单凭她这狐假虎威的少主身份,未必能从万华千崖带出人来;因此也不急着走,只按照原定的日程,应邀在槐家留宿两日。

    这两日里,共有三件事要做。

    其一,千崖家扣下钟银溶性命,必有图谋,宫琴珩心里得先有个底,届时方能有话说。她已命影卫潜入钟银陵打听情报,料想不出当日便可得到回信。

    其二,便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与槐致明套套近乎。

    远的不论,单论宫槐联姻之事,终归是两族大计,宫琴珩纵是想做主人选,也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拍板定下,非得与槐族长达成协议才行。虽说祖母不许她谈明此事,可就算她不说,槐致明也必定要问,与其打马虎眼,不如坦诚相告,让对方尽早有个准备。

    至于第三件事,需等第二件事办妥了才好开口。

    这位槐族长早年的风评是很不好的,原因不过八个字:薄情寡义,心狠手辣。

    槐致明并非千古槐的正统继承人,而是旁家续房所生的次子。大战结束后,他为博族长之位,亲手血刃了整个槐家包括双亲在内的上下二十余人,连家中稚童也未曾放过,独留了胞弟槐致远一条生路,由此恶名远扬,从南域到北域,人人皆视他为凶兽煞神,谈之噤声,闻之色变。

    但地底界的规则就是这样,谁够强,谁就配得到一切。槐致明掌管千古槐后,一跃成为了南域最强的大妖,依旧杀性不改,暴躁易怒,为着推行大比排名制,又诛灭了无数反党,据说妖魔们的鲜血铺遍紫京大街小巷,把全城的槐树枝都滋养得高了一截。

    除去这些,他还做过两件招人记恨的大事——一是颁布文谕,严禁南域所有封地的苛捐杂税,一切税收条目需上报族长审批;二是下令保护全境灵脉,南境凡有私自毁坏灵脉者,诛九族,杀无赦。

    这两道命令一下,所有世家的日子都难过起来,虽依旧有地可征,却不能像先前一般肆意挥霍,必须为生计做些打算;也不能再轻易征讨其他家族,只能守着自己原有的一亩三分地筹谋规划。

    不能用于征讨,高强的武功便成了摆设。许多大妖不肯买账,合众闹事,被槐致明以一场京台决战悉数镇压,断其经脉,废去武功。自那以后,南域所有大妖都夹着尾巴做人,再不敢忤逆他一丝一毫。

    往前数三千年,地底界从未有过如此稳定的时期,也从未有过如此具有威望的君主。若说宫执玉独占了天下人的仰望,槐致明则独占“威严”二字,从小到大,宫琴珩对他的钦慕,并不比对祖母的向往少半分。

    只是,大抵是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久了,如今的槐致明,已没了宫琴珩所期盼的那份气势。

    她终于得到了与槐族长相对而坐的机会,却发现眼前人风采不在,里里外外看上去,都不过是个正在衰弱的、普通的中年人。

    送走云家人,槐致明邀宫琴珩往后院望雪亭中一叙。一排仆从随他们来,为宫琴珩打扇子,送上甜果凉饮,却为槐致明在凳面上铺了绒毯,递了热茶。处暑的天气,他竟还穿了夹袄,宫琴珩光是看着便浑身发燥,禁不住问道:“槐族长怕冷?”

    槐致明并不避讳:“现在是怕。”他望着宫琴珩那张少不知事的稚嫩面容,低头饮了口热茶,态度出乎意料的温和平淡,“比不得年轻的时候。”

    岂止比不得,眼前人和传闻中的凶神简直毫无关系。宫琴珩掩去失望神色,又扯出祖母来当话题:“祖母这些年一直挂念您。”她指尖捻起一粒青玉葡萄,剥着皮,状若无意道,“若得知槐族长如此不保重身体,她怕是要立刻飞来闹脾气了。”

    提到宫执玉,槐致明嘴角扯出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一别数十年,难为她还记挂。”

    两人又闲暄几句,气氛十分融洽。宫琴珩切入正题:“小辈此次上门的目的,伯父一定知道。”

    她的目的,是槐致明的痛点。槐致明语气依旧慈祥,只是眼里笑意淡了几分:“你有什么打算?”

    “不敢蒙骗您。”宫琴珩道,“宫家祖训,不纳偏房,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属意槐瑛。”

    就算不属意槐瑛,也不可能看上一个野妖之子。槐致明沉默良久:“我想也是。”

    宫琴珩观他神色似有落寞,正要把话继续说下去,槐致明却咳嗽一声,深深叹了口气,微侧过头,望向林间深处。

    宫琴珩随他看去,不由得讶异。一座双层玲珑小筑半掩在槐树林中,周围一圈矮矮的竹篱笆,又被树木层层拦住,只有从他二人此刻的方位角度才能窥见其中天地。屋前一小块田圃,种了些不知名的鲜艳花卉,花瓣舒展飞扬,打眼望去,如同一群朝天的黄雀鸟。

    林间小径上,槐宁端着一盘茶点,正往那处去;到了门前,他叫了声什么,便有人为他开门。待木门再次合上,宫琴珩福至心灵,也明白过来:“那是夫人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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