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号:41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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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寒梅开早易摧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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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花楼前停了一辆银帐马车,车辕旁旗帜高竖,白底黑墨,写着“钟银”二字。

    七八名带刀侍卫守在马车四周,将万花楼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禁止旁人进入,也防着里面的人出来。

    隔着两丈远,槐瑛与流衣一身灰袍,混迹于围观人群之间。

    约一刻钟前,槐瑛得知万花楼出事,连饭也来不及吃,匆匆向宫家长辈请辞,抓着流衣就千里缩地奔回了紫京,落在虹云道一处寻常客栈内。此间客房被流衣长期租用,两人乔装完毕,出门打探了一番情况,准备伺机钻后门进入万花楼。

    从影卫的汇报和路人的议论中,她们大致摸清了事情经过——钟银家世子钟银溶,昨日送夫人来紫京省亲,他自己则带着一帮侍卫,半夜来万花楼找乐子。然而侍卫在门口被拦下,门房看守咬死了万花楼的规矩,不肯抬手放人。钟银溶觉得自己被驳了颜面,便大闹一通,将几个门房都打了一顿,直说要见千崖倩,要找她告这些下人的状。

    这人与千崖家确有些渊源。钟银溶的正室,本名云宛,乃是千崖钧三房夫人的外侄女、千崖珏的表姨妈。槐瑛与他们虽无血缘之情,也无亲族之分,但论常理,也该随着千崖珏的面子,对云宛和钟银溶以长辈之礼相待。因着这层关系,阿雁是不能对钟银溶贸然出手的。

    当日千崖倩和槐瑛都不在楼中,赤蓉不敢坏了规矩,也不敢得罪这位尊神,只好先将人请进来,尽心尽力地赔礼伺候。谁知那钟银溶仗着身世地位,有意在万花楼内耍威风,无视鸨母的劝阻讨好,强占了一个清倌乐伎;今早,鸨母遣人探望时,那乐伎已经奄奄一息,没了人样,怕是活不成了。

    千崖倩受桂燕君之邀,正赴桂鹊林游玩,没个十日八日根本回不来;就算回来,恐怕也不甚在意,只会将此事轻轻拿起放下。万花楼那些限制客人的规矩都是槐瑛所定,也只有槐瑛在推着执行,千崖倩只当女儿是在做掌权管事的练手,放任其行为,可她自己是从来不当一回事的。哪家青楼红馆不卖药、不沾血、不做腌臜生意?放在以前,万花楼里多的是比这野蛮千倍的事情。有人肯认新规矩,自然就有人不肯认;今日闹事的不是钟银溶,也会是别人。

    槐瑛很阴郁地瞄了眼门前马车,带着流衣走密道进了后院,先回自己房间换衣服。琥珀正守在房里,神色惶惶地来回踱步,见到槐瑛,连忙迎上前去:“少东家,您终于回来了!”

    “霖仙在哪?”槐瑛道。

    ——霖仙便是那倒霉乐伎的名字。

    “还在楼上客房里,已经救不得了。丹娘看见那情形,冲上去就扇了钟银世子一个耳光!我们根本拦不住!”琥珀声音慌乱,“钟银世子气疯了,要是倩大人回来,非杀了我们不可,少东家!”

    “好了。”槐瑛脱下斗篷,“帮我更衣吧。”

    自打回紫京起,槐瑛便一直面无表情,此时开口,语气阴凉瘆人,活像嘴里掺了冰渣子。琥珀看着她那模样,有些心惊,不敢再多言语,转身取来一件暗红外裳。流衣审时度势,也很乖觉地充当起侍仆的角色,眼珠一转,从妆匣里捡出两只玫瑰华胜,簪在槐瑛发上。

    楼上哭叫声不断,而楼下吵嚷声不歇,丹娘的辱骂在其中显得尤其鲜明刺耳:“呸!天杀的狗杂种,投胎在臭水沟里吃屎吃粪,生一副猥琐短命贱人嘴脸,长了根扶不起的软老二,只知道使歪心贼心作害别人!待你来日横死荒郊野岭,老娘拿油锅煎了你的馊烂尸骨,灌进你全家□□里,也让你祖宗好好爽一爽!”

    这一口污言秽语骂得杀气四溢、荡气回肠,流衣不禁感叹:“那是花魁娘子?好厉害的嘴!”

    “把丹娘叫回来。让钟银溶等着,说我马上到。”槐瑛看了琥珀一眼,“敢去吗?”

    “我……”琥珀语气飘忽,分明畏惧,又不好说不去,只能咬牙道,“好。”

    流衣眼看她们一个上楼,一个下楼,两边的热闹都想凑一凑,无奈分身乏术,权衡再三,还是跟着槐瑛去了楼上。

    走廊尽头的厢房外围着许多小妖魔,个个神色哀戚,或掩着口鼻,或擦拭眼泪;见槐瑛出现,便接连喊着“少东家”,纷纷让开道路。客房里的人倒是少了些,大概是被染血屏风后传出的浓郁铁锈腥气所逼退。

    槐瑛嗅到那气味,面沉似水,快步绕到屏风后。几个乐班伎子在床边抱成一团,皆是惊魂甫定的模样,边抽噎,边不住干呕。他们应当是试图救过人,地面四周满是歪七倒八的药瓶药罐,一条又一条被染得透红的棉布缠绕堆叠,泡在木盆里,竟好似浸出了一桶血浆。

    一个托盘摆在木盆边缘,里面躺着剪刀、铁钩,还有数十根粗细不一的银针。最长的那根针用香托立了起来,针上串着两颗血红的、残破的、还连着肉条的——

    眼球。

    槐瑛眼前一阵眩晕,被身边的流衣及时扶了一把。她酿跄着走到床边,掀开帘幔。

    霖仙歪着脖子、赤裸地躺在床上,全身淤紫坑洼,皮开肉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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