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你也不会让母亲失望的,对吧?”
槐瑛迟疑片刻,点点头。
那厢,阿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求又劝,好不容易哄得丹娘睡着;回到顶楼时,却发现千崖倩已经离开了。
地上新留了几道浅浅的鞭痕。槐瑛靠坐在墙角边休息,全身都被汗水浸透,掐了褶的裙摆在地上层层叠叠,像朵湿漉漉的红牡丹。
阿雁疑惑:“主人今天这么早就走了?”
“我状态不好,惹她生气了。”槐瑛喘息着笑道,“还好你没看见刚才那段身法,万一笑出声来,连你一块抽。”
阿雁紧张地抬起她的胳膊,左右检查:“主人打哪儿了?”
“气得头昏,哪还顾得上往哪打?”槐瑛指着阿雁脸上的三道交错抓痕,“你这脸又是怎么回事?楼里什么时候养猫了?”
阿雁苦着脸道:“丹娘好厉害的爪子。我又不敢伤她。”
槐瑛心有戚戚,揉了揉她的头顶:“一会拿药涂一涂。”
说完,又盯着阿雁的脸,表情忧虑。
阿雁无端后颈发凉,问道:“怎么了?”
“我存了笔银子。”槐瑛道,“原本在想,要不要等你赐了姓,把丹娘配给你……”
阿雁瞬间跳起:“不不不,小主人,使不得!”
“你不喜欢钱么?”槐瑛问道。
“不是钱的问题。”阿雁坚定道。
“唉。”槐瑛托腮道,“没事,我也就随便想想,不勉强你。”
阿雁刚松完一口气,又听槐瑛道:“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商量完今日事宜,回房清理掉身上的汗水和血迹,槐瑛便又是一个干净的槐瑛了。阿雁给自己涂了药,又来给她抹药。槐瑛趴在榻上,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瓶丹丸,数出三粒,张口吞了。
阿雁知道这药有副症,因道:“小主人,少吃点吧。”
“今天有要紧事,我怕撑不住。”槐瑛道,“破例一下,没事。”
听她心中有数,阿雁便不再劝了,专心上药。
千崖家向来家法严苛,家主奉行子不打不成器的理念,千崖倩的教学风格也如出一辙的简单粗暴——就是拿鞭子抽,哪里做错抽哪里,抽得越狠,越记得清楚。
多年挨打下来,槐瑛早已发觉了自己小命的确顽强,寻常伤痛病灾,轻易见不了阎王;每日挨的这几鞭子,也权当活血化瘀了。
阿雁给她上药,也上得轻车熟路:大部分鞭痕只需薄涂一层雪花霜膏,过不了两日便能消肿止痛;已经有了淤青的,抹上药油揉一揉,一周以内,定能恢复如初。
只有后肩一道鞭痕格外深重,倒刺嵌进皮肤里,带出血肉,需得先把伤口清理干净,才能上药缝合。阿雁点了油灯,翻出随身的蝉翼银刀,将刀刃放在火上匀烫片刻,准备下手。
刀尖刚接触到皮肤,窗外忽然窸窣作响,随即炸出一道杀猫似的凄厉叫声:
“哇嗷嗷——”
这动静实在刺耳,屋内两人俱是一抖,蝉翼刀轻轻一颤,险些又削下伤口边一小丝皮肉。阿雁汗流浃背,拿起锦被往槐瑛身上一盖,手中刀刃转了个方向,朝窗外喝道:“什么人?!”
窗外寂静一瞬。
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倒挂着探出头来。
“别动手!是我。”那人眯起眼睛,语调雀跃,“猜猜看,我刚才在楼顶捡着了什么好东西?”
隔着床帘,槐瑛看不见那人的脸,但认识这声音,于是松了口气,缓缓收回床垫底下准备拔刀的手。
阿雁不明就里,依旧瞪着双眼与那神秘攀窗客对峙。槐瑛扭头冲她解释:“是我一个朋友。你先出去吧,这事别跟我母亲说。”
阿雁不放心道:“可您这伤……”
“放着也死不了人,没事。”槐瑛道,“不伤筋不动骨,几天就好了。”
见阿雁离开,那神秘人推开窗户,不甚灵活地翻身跳进屋内。她预备朝床榻方向靠近,刚一抬脚,却被槐瑛一嗓子叫停在原地:“停!别动,转过去。”
“?”神秘人只呆了一瞬,便反应过来,立刻转身立正,难以置信道,“我的好姐姐,你连衣服都没穿,就敢放我进来啊?!”
“不然呢?让你一直挂在外面?”槐瑛伸手去够椅子上的中衣,不慎扯动背后伤口,痛得头皮发麻,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连猫叫都学不好,还想学猫上房揭瓦,也不怕摔死。”
“已经摔过八回了。”神秘人语气轻快,“猫有九条命,摔到我,刚好第九条。”
槐瑛把该穿的衣服都套上,也懒得再整理仪容,松松垮垮往太师椅上一坐,朝神秘人抬手道:“脸上带的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闻言,神秘人回过头来,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年轻稚嫩的清秀脸庞,神情里却带着点狐狸般的狡黠。她把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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