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寂榆趴在医学院图书馆的第三排书架间，指尖捏着一枚铁质书签。书签尾端缀着褪色的星空糖纸，此刻正诡异地偏向左侧——那里站着穿白大褂的商迟意，他握笔的腕骨下压着一本《临床神经解剖学》，袖口的银链随着书写动作轻晃。

    “第三次了。”黎寂榆用书签尖戳了戳空气，铁片像被无形的手拨动般转向商迟意的方向。昨夜这人用磁铁演示神经元电信号时说过，0.17特斯拉的磁场足以让铁制品产生15度偏角，但他没说这定律也适用于某人的视线。

    商迟意突然抬头，镜片反光遮住眸光：“实验证明，持续注视会产生30μV的生物电流。”

    黎寂榆的耳尖被晨光晒得发烫，嘴上却笑：“商学长怎么不说偷看别人也会触发磁场感应？”

    他晃了晃书签，铁片啪地贴住书架金属框——商迟意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白大褂衣摆扫过他膝盖。

    “不是偷看。”商迟意抽走他手里的《肖邦夜曲解析》，书页间掉出一张泛黄的糖纸，上面画着歪扭的听诊器，“是追踪异常磁场源。”

    黎寂榆瞥见糖纸背面自己十三岁的字迹——“给小意的生日礼物”，猛地去抢，却被商迟意用钢笔抵住腕骨：“现在物证编号09327。”

    正午的物理实验室飘着松节油味，商迟意调整着亥姆霍兹线圈的电流强度，黎寂榆懒洋洋地靠在实验台边，铁质书签在他指间翻飞。

    “所以0.17特斯拉真能让铁片跳舞？”他突然将书签抛向磁场区。

    书签悬停在半空，像被冻住的蝴蝶。商迟意皱眉去关电源，却被黎寂榆按住手背：“等等——”

    铁片突然颤动着指向商迟意白大褂口袋，那里露出半截银色听诊器。

    黎寂榆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原来商学长才是最大磁极？”

    商迟意沉默着摘下眼镜擦拭，这是他掩饰情绪的小动作。镜框边缘映出黎寂榆敞开的领口——第二颗纽扣依旧钉着他缝的细密针脚。

    “磁化率计算公式需要修正。”他忽然握住黎寂榆手腕，将人拉进磁场区。

    铁质书签瞬间吸附在黎寂榆胸前的校徽上，商迟意的听诊器头不知何时贴在了同样位置。

    “心跳加速度产生的洛伦兹力，”他低头时呼吸扫过黎寂榆睫毛，“比磁场干扰更显著。”

    黄昏的琴房堆满校庆道具，黎寂榆坐在三角钢琴上晃着腿，看商迟意修理接触不良的彩灯串。铁质书签被他当成拨片，随意刮擦着琴弦发出刺啦声。

    “知道吗？”他突然用书签尖挑起商迟意的领带，“你今天偷看我二十七次。”

    商迟意缠绝缘胶带的动作没停：“误差率±3次。”

    “医学院首席连这种数据都记？”

    “视网膜成像残留时间约0.1秒，”商迟意突然转身，彩灯在他身后炸开星海，“但某些画面会持续更久。”

    黎寂榆的喉结动了动。昨夜这人用磁铁吸走他睡衣纽扣时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白大褂口袋里藏着测谎仪电极片，此刻回忆起来仍让他指尖发麻。

    商迟意忽然递来一枚改造过的铁书签，尾部焊着微型磁铁：“试试。”

    黎寂榆刚接过，书签就拽着他的手贴上钢琴铁架。商迟意的手随即覆上来，掌心温度透过磁铁传递：“这才是真正的0.17特斯拉。”

    彩灯突然全部亮起，黎寂榆在炫光中看见琴谱架上的《月光曲》——商迟意修补的霉斑处，新画着磁感线交织的心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