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音乐不知肉味,既然肉都可以不吃,觉少睡点更没什么啦!”
“姐姐稍坐,凌香她家住得远,想来再有半刻钟便到了。”玉凝看一眼厅中座钟,怕云栊嫌怠慢。
云栊忙笑道:“不急,刚好我们多叙叙话不是?”一面闲谈,一面瞅着沈陵气包子似的模样直乐。
转眼一瞧承涟呢,又纯是一派光风霁月、以礼相交的模样,一曲箫吹得说不上多精妙,却胜在情致高逸,如沧浪之水,只濯清缨。
云栊嘴上回答着娘子们琴筝上的疑问,心却飞回京城了,有些想念馆中姐妹,还有点担忧东家。
东家和承涟又像又不像,在这等场合最明显。承涟虽不食人间烟火,却从不拒人千里,温润如冬日之阳,即使是刚出道的腼腆小娘子也不怕他,只尊重他。
祁韫虽一样面带微笑,寡言少动,身上散发的孤冷清幽却叫人不敢轻易靠近,冰清如水中秋月,无端叫她们这些世俗之人自惭形秽。
她从不见东家心里有过哪个女子,当然了,更不可能有哪个男子。每每祁韫首日到京宿在晚意房中,次日姐妹们调笑说私话,晚意便会浑身不自在地说她只是伺候东家饮食起居,没有旁的心思。
绮寒、蕙音、夕瑶她们皆不信,云栊却知此事为真,因为祁韫从未片刻流露出对晚意的亲昵言行,“相敬如宾”得过了头,便不是“如宾”,而真是宾了;尊重得过了头,便是推拒冷待。
晚意的情意大家有目共睹,只笑叹良缘,唯有云栊心疼她有苦难言。
听得素锦、玉凝连唤“姐姐”,云栊才觉自己竟对着东家的私事想了一大篇,莫名脸红了个透,惹得玉凝掩唇轻笑,说定是屋里人多闷的,叫开窗透气,再多拿些冰来。
好在凌香这时到了,刚好未时欠一点。
凌香脚步轻盈,进门时只携一只描花小食盒,衣裳不华,剪裁却极合身,素色衬得肤色温润。
她眉眼间有旧日妩媚未褪,却被一层克制的从容轻轻覆住,看人说话皆有分寸,不怯不媚,不起波澜,打量事物是务实沉稳的模样。
曹大使去世半年,凌香既不张扬哀戚,也未蓄意避嫌,寡居也清清爽爽,言行里尽是会过日子的利落和分寸。
她含笑将那食盒递给小丫头叫摆出来,向云栊三人微微蹲了万福:“云栊姐姐、二位公子,凌香来得迟了,还请勿怪。这是家中手作的灯盏糕,一点微意,请贵客尝尝。”
青楼女子之间是不道万福的,叫“姐姐”更非年序而是尊称,云栊连忙起来还礼,承涟和沈陵更是整衣正色一揖。
玉凝忙笑着圆场:“今日几位有要事要谈,我们姐妹便不打扰,四位在此安心坐着,要茶要吃的只管吩咐便是。”说着带着一众女子一阵落英似地走了。
承涟沈陵皆不便说话,自是云栊开场:“多谢姐姐愿意见我们。按理说我们不过是外人,如今旧事重提,难免叫姐姐触景伤情,故先向姐姐道个歉。”
凌香微笑:“苦不苦、难不难的,日子总归得过下去。我不知你们来意为何,但景川既是我夫,虽人已不在,若留下的什么还能帮得上你们,自然也是好事。他泉下有知,也会安心些。”
云栊见话到此处,可以不必绕弯,正色道:“说句实话,我们觉得曹老爷去世疑点颇多。他身居粮道要职,又偏偏在年底述职前骤然离世……姐姐有没有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寻常?”
凌香叹了一声,垂下眼睫,神情仍是淡淡的:“若说不寻常么,只有这个物事了。”说着,自袖间取了一方丝帕,递给云栊。
云栊展开一瞧,是四句诗:“两滴垂檐汇浅湾,人持炬影照夜燃。一横截断青峰顶,谷口深藏半亩天。”字一般,不过是寻常书办笔体,倒也合理。
沈陵、承涟也凑过来看,凌香便继续说当天情形:
“那日也无甚异样,他照常吃了早饭便进衙门理公文。年底本就是他最忙的时候,我也劝不动。夜里他还在批件子,我等不住他,便先歪在榻上睡了。”
“半梦半醒间听见他叹了口气,我也没多问,只道是公务烦心。谁知醒来时他人已不在,丫鬟说他回了曹府。”
她语声平缓,仿佛说的只是寻常别离,拢了拢袖子,续道:“我枕边压着这方帕子,想来是他夜里留的,也没交代什么话。到午后就听人来报,曹府起了火……再之后的事,你们也都晓得了。”
说到此处,她目光淡淡扫过那诗句,面上无悲无喜:“他生前不写诗,更不做这些虚文。可那帕子是他留下的,我认得,只可惜我于诗赋上不通,不明其意。他若真有什么话要说,也只能如此了。”
沈陵却是一门心思要解这诗,显然是猜谜,却不知是打一物、一地,还是一句话、一个成语。
他本想着先猜出来不说,哄云栊高兴,云栊实在解不出来再揭开,可想了半天,竟是毫无头绪,一时汗如豆大,也顾不上叫云栊再摸一摸了。
承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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