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边发出一声女子惊叫,吸引大家注意,“哎呀!有人落水啦!”
两岸的人纷纷停下原来动作到近岸查看。湖边围满了人,又都与湖水隔了两步距离,怕下一个掉的是自己。
人们好奇地查看,有夫人开始找自家姑娘,担心落水的是自家的。
有人认出水中扑腾的姑娘:“那不是新科状元林编修的女儿吗?”
有几个小姐似是担忧地张罗:“怎么还不救人啊?快救人啊!丫鬟不够,便叫力气大的来啊!”
力气大的可便只有男子了。嬷嬷腹诽,心中苦涩。
掉下去的是个小姐,下去救人的丫鬟力气不够带不上来,可若是个男子,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
就在主事嬷嬷束手无策的时候,那小姐忽然不动沉下去了。嬷嬷吓得半死,正准备叫会水的小厮下去,那小姐又突然冒出头来,比原先更有力气地朝岸边游上来。
还好她会水。嬷嬷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准备府里以后叫丫鬟多锻炼锻炼。
林阿姝先是无力,后被冰冷的湖水激一下,求生的本能瞬间让她清醒。
上岸后,先是被一堆丫鬟婆子簇拥,她们为她裹上毯子。
此时已是初秋,虽是秋老虎的屁股尚带夏日灼热,湖水却带着常年不化的冷意。
她们带她去更衣,送上暖身的姜茶。林阿姝一直在客室待着,直到会散时才和府里姐妹及大夫人一同回去。
这回去时便颇不一样了。
她一出来正逢会散,大家各自在前院说着话等着车马,时有眼光朝林阿姝身上瞄,带着奚落看笑话,有时有几位年轻的小姐偷偷和同伴说着小话,但那不时瞄上来的眼神,让林阿姝知道她是她们谈论的对象。
士族小姐大概最怕的就是名声受损。如今她这般,说什么的都有。
说她失仪,说她顽劣。笑她出尽了洋相。
好吧,她就是失仪,就是顽劣,虽然此次是被设计,但实际也没说错。
那又如何?笑便笑吧。左右又不掉她哪块肉。
但她们还带上她父亲,笑这届文人魁首。世人大抵是不爱见人好的,逢到有声名之人的错处,便像闻着味的苍蝇一样附上来。
阿姝回去的路上一直笼罩在一片低落的阴云里,兴致不高。
傍晚回去的时候家人聚在一起,还是被爹娘知道了。
阿姝垂头和她爹道歉,觉得是自家累害得爹声名受损。她爹倒好脾气地笑笑,表示不甚在意。
阿姝在院门口叫住正往外走林母:“阿娘,你做什么去呀?”
林母转头看她,笑说:“阿娘去散步消食呢。”
阿姝上前两步,自然地挽上她的手臂:“前几日都是阿娘和阿爹一起散步,今天就我和阿娘一起吧。”
林母没说好与不好,由她挽着并肩走。
“娘,你其实想去找人动手对不对?”阿姝走了几步忽然说。
林母脚步停下,看着她沉静的眼眸,点了点头:“你被人欺负,我肯定要给你出气。”
阿姝软软一笑,手伸进袖中,递出两张纸:“娘要去带我一起去吧,这画上的人一个是王府的丫鬟,一个是巡检家的一位小姐,娘带上我,也更好查害人之人不是?”
夜风轻轻呼啸而过,京城夜晚没有宵禁,于是某处街巷热火朝天。多少人聚于此地共寻一夜狂欢,露出白日被压在社会规范下的疯狂。
这条街是京城黄金地段,也靠近达官贵人家,每每一到夜晚便成了“不夜街”。
此时华灯已上,长街灯火节次比鳞。
阿姝坐于一处茶楼里听戏,听楼下咿咿呀呀唱着:“劝君惜春花意,怜取眼前人——”
阿姝撇了撇嘴,自觉自己长至如今大好年岁,已是十分珍惜享受,有言便抒,不快便发,快意潇洒。
人生寻常幸福,不过求所爱之人也如斯爱之,相伴相守,到她这里父母团圆,家庭和顺,等来日谢长殷回京,她便让父亲见见他。
现在对阿姝而言可谓未来可期。
她等了一折戏,雅座窗户里飘进来一道人影,拿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刚好也听到楼下的戏唱到这儿。
母子俩不愧是血脉相连的,林母也露出个不屑的轻嗤。她觉得无甚好后悔的,做过了便是做过了,来日后悔无用,现在刻意珍惜亦未免过度。
“阿娘,怎么样?”林阿姝翘首以盼。
林母朝她轻轻一点头:“成了。”
“我问了那丫鬟,她说是京兆尹的小姐收买的她,要她带你去点好迷香的偏僻客室。还有那小姐,她爹顶头上司是京兆尹,她畏于权势只得哄骗你去。”
“姝儿,你放心,娘这就去收拾那什么钰小姐。”
林母说着要走,转头叮嘱一句:“那边府里人多,我一个人去就好。你接着在这儿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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