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疾退三步,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发出沉重的声响。
账册边角被火舌舔舐的刹那,窗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铠甲碰撞声,那声音清脆而有节奏,仿佛是胜利的乐章。
"圣旨到!"
十二名玄甲卫破窗而入,绣春刀寒光劈开浓烟,浓烟在刀光下翻滚,发出呼呼的声响。
李公公刚要掷出的佛珠叮当坠地,为首将领的刀鞘已压住他脖颈:"宁亲王勾结漕帮、私铸官银罪证确凿,奉旨捉拿逆党!"
马芷瑶踉跄扶住供桌,看着王逸尘将残页交给玄甲卫。
火光照亮纸页边缘暗纹——正是三日前她让柳如烟混进户部加盖的龙纹官印。
"不可能..."李公公小指抽搐得几乎蜷曲成团,被两名侍卫反剪双臂时,翡翠扳指终于崩裂成渣,那清脆的崩裂声在佛堂中回响。"你们怎会查到鹤顶矿山..."
"多亏李公公每月初七必去城南听戏。"王逸尘抹去唇边血迹,剑尖挑起地上一粒金瓜子,金瓜子在剑尖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这戏班子养的鸽子,脚环里嵌的可是漠北玄铁?"
马芷瑶闻言瞳孔骤缩,心中不禁惊叹:原来如此,王逸尘竟能从如此细微的线索中推断出这么多信息,他的心思如此缜密,实在令人佩服。
那日她在诏狱发现父亲鞋底沾着金箔,原是宁王府特制的消息暗桩。
火场外忽然传来马匹嘶鸣,二十轻骑拖着精钢囚车疾驰而来,车辕上暗红血迹还未干透,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瑶儿!"
苍老嘶吼穿透火焰,马芷瑶转头见父亲被两名狱卒搀扶着站在月洞门前。
老人囚衣上鞭痕交错,手里却紧握着半块摔碎的玉佩——正是她及笄那年亲手雕的兰草纹样。
玄甲卫统领展开明黄卷轴:"经查证,马尚书所涉漕运案实为宁王构陷。
即日起官复原职,赐麒麟服以彰忠直。"圣旨末端的朱砂印鉴灼得马芷瑶眼眶发烫,她看着父亲颤抖接过御赐的乌纱帽,八年记忆如走马灯掠过——六岁那年父亲手把手教她写劾奏,十四岁秋猎时替她挡下冷箭,上月被押入诏狱前塞给她染血的账本...
"当心!"
王逸尘的惊呼与弩箭破空声同时响起。
马芷瑶本能地扑向父亲,却见本该昏迷的宁亲王突然暴起,袖中淬毒短刃直刺玄甲卫咽喉。
电光石火间,柳如烟甩出的红绸缠住宁王手腕,王逸尘掷出的断剑贯穿他右肩。
"本王乃太祖血脉..."宁亲王挣扎着还要去抓火堆里的密信,玄甲卫的锁链已扣住他琵琶骨。
马芷瑶冷眼看着这个在原书里害马家满门抄斩的元凶,此刻像条瘸狗般被拖向囚车。
火势渐弱时,刑部官员捧着崭新官服疾步而来。
马芷瑶抚过父亲官袍补子上的云雀纹,忽然被拽进带着血腥气的怀抱。
王逸尘的下巴抵在她发顶,绷带渗出的血染红她肩头银线刺绣。
"你早算准圣上派了玄甲卫暗中跟随?"她听着对方过快的心跳,想起两个时辰前这人故意露出破绽诱李公公出手。
此刻,马芷瑶心中满是震撼,她没想到王逸尘早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布局,将一切都算计好了,这份谋略和远见让她自愧不如。
"那瓶鹤顶红..."王逸尘闷哼着按住肋下伤口,"若没圣上默许,光靠暴雨梨花针可拦不住。"王逸尘心中想着,这些都是为了能彻底扳倒宁亲王所做的准备,只希望马芷瑶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马芷瑶正要开口,柳如烟举着烧焦的账本从瓦砾堆钻出来:"瑶姐姐快看!"残页夹层里露出半枚虎符印痕,边缘还沾着关外特有的赤砂。
王逸尘神色骤凛,心想这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必须尽快查清楚。
远处突然响起号角声,守城卫兵策马冲入院落:"报!
北境八百里加急,鞑靼部昨夜连破两座烽火台!"
马尚书猛地咳嗽起来,掌心赫然是从宁亲王身上扯下的狼牙佩饰。
马芷瑶与王逸尘对视一眼,同时望向北方天际——暮色中惊起群鸦,如同泼洒在宣纸上的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