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就像在亲吻一片冰凉柔软的雪花。
心跳在体内如雷鸣喧嚣,她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生怕那片雪花在唇间融化。
但颤抖的眼睫一定暴露了她不安的事实——对于自己被爱这件事胸有成竹的幸运儿,向来无需用祈祷的方式实现自己的愿望——银发的猎人在原地静默片刻,手掌覆上她紧绷的背脊,充满安抚意味地拍了拍。
那个瞬间,她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陷落下去,一下就空了大半。
她睁开眼睛,猎人维持着抱住她的姿势,明灭摇曳的火光将两人重叠相拥的阴影在地毯上拉得很长。
“……怎么了,露娜?”玛利亚眼神柔和,用哄小孩的耐心语气问她,“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一直很喜欢玛利亚的声音,像轻柔浅淡的薄雾,拂过林间树梢的微风,冰凉柔软的丝绸——
像优雅锋利的银刀。
莽撞轻率地撞上去,是她的错。
绝望的热意涌上眼眶,她不想让玛利亚看出她心中所想,于是撇开视线,低下头,将脑袋伏到猎人的肩头。
玛利亚抚着她的背,仿佛她是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孩童,急需母亲的温柔安慰。
不,应该说,她是思维混乱、有时候连自己是狼是人都分不清的病患。
她不想被玛利亚讨厌,不想被玛利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于是她垂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她用含着鼻音的声音说,“不舒服。”
那孤注一掷的亲吻,就当做是……被犬科动物舔了一下脸颊就好。
她抱住玛利亚的腰,用撒娇般的声音说:“我最喜欢玛利亚了。”
——我最爱你了。
在这世上,我只爱你。
银发的猎人摸摸她的背。她们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起,燃烧的壁炉让屋内温暖如春,她靠在玛利亚怀里,空落落的心脏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玛利亚轻笑一声:“……真是个爱撒娇的姑娘。”
猎人模仿着她的口吻回道:
“我也喜欢露娜。”
就像两个小孩子之间的扮家家酒。
玛利亚看出了她在沮丧,并且愿意哄她——这样就够了。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就足够了。
……
温暖的空气弥漫着食物的香味,从厨房的窗户向外望去,外面的世界白茫一片,雪后的寂静庄严而肃穆。
过不了多久,那积雪覆盖的寂静就会被马车纷杳而来的动静打破。沉寂多日的拜伦维斯将打开大门,迎接从远方而来的诸位宾客。
她捧着手里的茶杯,坐在厨房的台阶上。路德维希和她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也端着茶杯不成体统地坐在台阶上。
长桌上堆满琳琅满目的食材,他似乎是为了提防她偷吃才坐在旁边监督她。但她只是捧着已经冷掉的茶杯,望着厨房的窗户出神。黑发的青年好像不太习惯她如此安静——也有可能是不习惯她的人形——他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说辞,现在只能专心低头喝茶。
她垂下眼帘,望着沉淀在杯底的茶叶,毫无预兆地开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路德维希本来正在喝茶,闻言一下被呛得咳嗽起来。
他好像被呛得有点厉害,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她观察黑发的青年片刻,语气幽幽地补充:“看起来是没有。”
路德维希噎了又噎,终于憋出一句:“这很奇怪吗?”
“只是有点意外。”她用陈述实属的语气说,“我还以为你会是受欢迎的类型。”
事实是,厨房的女佣都很喜欢他,只是没有人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罢了。
“你没发现你每次来厨房,都会被塞不少东西再走吗?”
就连厨房的饼干罐,路德维希也有自由拿取的高级权利。
她听力很好,狼形的时候,人们聊起天来也不会顾忌她的存在。作为一头狼,她从学院的佣人那里听到了不少八卦,其中就包括路德维希本人的。
对于黑发青年的长相,女佣们给出了“非常英俊”的评价。对于他的品格,她们同样给予了高度的赞扬。
猎人们虽然和拜伦维斯的学者互有合作,但始终和其他普通人隔着一道无形的沟壑。不管是学院里的学生还是佣人,对猎人的存在都怀有一种莫名的忌惮和敬畏。
同样身为猎人的路德维希是唯一的例外,他在普通人中混得如鱼得水。如果哪天猎人和普通人之间出现了信任危机,毫无疑问,他会是最适合出面调解的那个人。
“……你在看什么?”
“观察你的长相。”她说,“也许你是成熟之后会更受欢迎的类型。”
说出这句话后,她打量路德维希片刻,发现自己的判断非常正确。
他绝对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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