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作为外门弟子修习的第一天,许多人心情亢奋,也未免对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故事感到有些乏味。
不料有一人胆子奇大,正是先前与康桓称兄道弟的那名少年,竟趁方无伤饮茶清口之际突然道:“先生,这些事都摆在明面上,就算您不讲,我们也能从书本上学得到,不如讲点世人不知的宗族秘辛。”
方无伤循声望去,放下茶杯,不怒反笑:“哦?你想听什么秘辛?”
“就比如半个月前,离月宗南宫氏的灭门惨案,究竟为何?”少年声音沉着,容色不显雷霆。
一言毕,空气渐凝,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就连一直神游天外的付雪竹,都抬起头定定地盯着他。
不看还不要紧,这一看,付雪竹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少年侧脸棱角分明,脊骨端直,半束的乌发散至腰际,在光线下丝丝张扬。与印象中玩世不恭的态度有所不同,他此刻面上没有分毫笑意,凤目凝神勾心,点漆似的瞳仁中透着一股冥顽不化的韧劲。
虽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付雪竹却在一瞬间有种将被洞穿的惊心之感。
逍遥宗少主温睿廷。
怎么会是他?
此时弟子中正有人在座位上窃窃私语:“这离月宗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剑道大宗,高手如云,如今陨落的陨落,失踪的失踪。几代基业,一朝倾覆,真是令人唏嘘。”
“离月宗坐拥堪称天下最强防御法器的护山阵,此前也并未听说结过什么仇家,为何会在一夜之间被悄无声息地端了老巢呢?”
“要我说,太耀眼也不是什么好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离月宗的管辖地界,如今说好听点叫代理,其实不就是被几大宗门瓜分了吗?”
“……”
“肃静!”方无伤皱了皱眉头,竟第一时间下意识朝付雪竹看去,见她神色淡漠如常,才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是潜进去杀人了,还是江湖百晓生啊?我劝你们,无关的事情还是少打听为好,免得惹来杀身之祸,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歇了口气,接着语重心长道:“离月宗尚且如此,也不要指望隐神宗能护得住你们。先练就一身本事,再去考虑能否承担得了真相吧。”
无人有话,第一堂课便在历史迷雾中草草收尾了。弟子们三三两两结伴而出,付雪竹没有任何东西需要收拾,却还是等到所有弟子都离开后方才起身。
方无伤正朝外走,付雪竹行至他面前微一躬身,示礼道:“先生,可否派人帮我准备一套书具和兵器。虽然我未必用得上,但还是与其他弟子一样为好。”
方无伤点点头,“这段日子时间太紧,是我疏忽了,东西会尽快送到你的住处去。下午有剑术课,你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已无大碍。但灵力溃散,无法凝于一点使力,不过堪堪强过普通人罢了。”付雪竹自嘲般淡淡一笑。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方无伤口中虽是安慰之语,神情却难掩担忧。身上的伤易好,心上的伤却非药石可医。
付雪竹察觉了他的心思,接着道:“刚才课堂上那番话,我知道,后半段您也是说给我听的。先生放心,我既苟活于世,只当是上天予我的第二次机会,定然倍加珍惜。我不会以卵击石,却唯恐因为我,隐神宗会变成第二个离月宗。”
方无伤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有我在,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你能想明白,就再好不过,至于灵力的问题……虽然很难,但我会尽力而为。”
付雪竹本以为自己今生都不会再流泪了,没成想此刻突然眼眶一红。她后退两步,又屈身拱手行一大礼,道:“弟子拜谢先生恩德,今生今世,永不敢忘。”
下午的剑术课倒是没出什么插曲。温家兄妹容貌出众,剑术拔群,很快便迎来一众喝彩。
当然,这一切都与付雪竹无关。
她一遍遍地催动灵力,可惜灵力无论如何都无法传递或凝聚,致使她无论是出剑的速度还是挥剑的力度,都和其他弟子有着很大差距。好在其他人似乎早已接受了她“体弱多病”的形象,对此情景也并不意外。
课后,温家兄妹坐在一旁的树荫里乘凉休息。
康桓自知不擅持剑,又换回了惯常拿在手中的那柄雕花青玉折扇。他已见过温家兄妹的风采,又想起上午时温睿廷在课堂上问的那些话,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忍不住走过去问道:“温兄,跟我说说实话。你和你妹妹本就是习武之人,天之骄子,不好好在逍遥宗待着,为何偏要来这隐神宗当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
温睿廷原正背倚树干闭目养神,嘴里叼着一根草,见他过来方抬眼淡淡道:“外门弟子又如何,逍遥宗虽自命‘逍遥’,但不在自己家岂不是更逍遥快活?”
康桓闻言浅笑不语,跟着坐在了温睿廷旁边。他心知温睿廷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吊儿郎当,但既然他不想说,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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