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一个眨眼间就毁了段家二房的子孙根,一时寂静无言,只有些妇人闭着眼睛直不住念着“阿弥陀佛”。
然此事仍尚未了结,只见白衣公子扇面一转,赫然朝向自己,只道:“段某忝为段家长子,却放任二弟行此祸事,也有失察之罪。”
随即,在百姓的惊呼声中,他一扇削去了自己一缕长发。
墨发飘散落下,白衣公子身如修竹,渊渟岳峙,声音清朗旷达:“愿割发以谢罪,日后段某定时时自省,万不会再负我段家之清名。”
人群沉寂一晌,便顿时爆发了巨大的呼声。
“好!”
“不愧为段家长公子!”
“见长公子,如见青天!”
一片喧嚣声中,商成洲看完了这场热闹,哼笑一声,凑到齐染耳边悄声道:“感觉我像是给人搭了个戏台子。”
感受到他颇有热度的鼻息喷在颈后,齐染稍稍侧了下头,眼神只定定盯着段氏长公子,轻声道:“确是好手段。”
言罢,却发现身边这人沉默不语,回头一看,只见商成洲瞪大了琥珀色的眸子,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
“你,你竟说了五个字!今日我竟能听你说一句五个字的话!”
齐染:……
他侧过头低咳两声,懒散地摸着商成洲给他编的发辫,又沉默起来。
商成洲看着他细长的手指绕着那个潦草的雪色发辫,张口欲言,却被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
“两位贵客,在下段家段采,幸见贵客光临。”白衣公子执手作礼,笑意舒朗。
商成洲心里讶然,面上却不显,只与齐染一齐与段采互报姓名。
合着蹭着齐染的光,我竟也成段家贵客了。
“还请二位移步,至府中一叙。”段采抬手作邀,目光却看着商成洲身后的齐染。
齐染不置一词,轻一点头。段采便回首,朝身后仍在喧嚣不止的人群行礼。
“诸位,此事已结,请诸位就此移步,免得有碍交通。”
许是看到了段采与商成洲二人交谈,渐渐散去的人群中竟也有人高喊一声:“长公子,这位壮士也是被那段长风调戏才动手的!长公子可不能苛责于他啊。”
商成洲眉头一跳,什么叫被人调戏?难道看不见爷脚踢死狗的飒爽英姿吗?只看见我遭人调戏?
然后就听到身后齐染极轻的一声笑。
商成洲愤怒地回瞪他一眼。
段采竟也似笑非笑地回眸看了他一眼,面上甚是有礼地道:“请放心,此两位乃是医谷来的贵客,我段家必奉上宾之礼以待。”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瞬,随即本散去的人群忽然犹如潮水般向商成洲两人处涌来,极力垫着脚振臂高喊着。
“医谷!竟真有医谷来人!”
“莫非是医谷神医!”
“别挤我,让我看看神医!”
“神医!神医看我,我家中老人有疾久不能愈,还请神医相救!”
一片摩肩擦踵,全是沸腾人声。
商成洲目瞪口呆,被这热情的人群吓得脚下一晃,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齐染扶住了右边肩膀。
细白的手指轻轻搭在商成洲肩上,齐染从阴影中踏上前一步,朝段采露出一个疏离的笑:“这便是,段家的待客之道?”
段采笑意更盛,只合扇引路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