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布料烘得暖暖的。

    冷毛巾很快被焐热，温眠不得不频繁地重新浸湿。

    这是梵音回国后，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与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都不相同。

    没有久别重逢的寒暄，没有心照不宣的对视。

    只有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年。

    再度相见应当是体面的，比如坐在咖啡厅，点杯梵音喜欢的加糖拿铁，谈起留学那不短不长的五年

    见到了什么人？

    发生了什么事？

    去到了什么地儿？

    可能性他都想过，唯独没有料到现在这种。

    故事的另一位主角软软呼呼地醉倒在床上。

    长久的注视会让人产生一种被反向凝视的错觉。

    一系列行为已经超出了照顾的范畴，某种更为阴暗的东西正在心底破土而出。

    那株幼苗的名字叫贪恋，叫占有欲，叫所有不该对挚友怀有的晦暗心思。

    这棵动苗在温眠心里根本微不足道﹣﹣那些隐秘的贪恋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生根发芽，如今长成遮天蔽日的参天巨树。

    岁月的年轻在树干上一图国扩散，每一道行路都刻着无法言说的渴望与等待。

    十一岁展示栏的画；十五岁的美术教室，梵音踮脚够颜料时露出的一截腰线；十七岁毕业典礼后，少年醉醺醺倒在他肩上呼出的酒气；留学五年间每当节假日发来的祝福短信，隔着时差传来的模糊鼻音……

    所有的碎片都化作养分，让心底那棵树疯长到近平狰狞的地步。

    记得梵音去意大利深造的第二年冬天，自己在马萨诸塞州的公寓里收到一个匿名包裹。

    拆开是幅未署名的水彩，画的主人不得而知。

    内容是他们高中春游活动赏过的那片天，星星是一颗一颗分辨的。

    那天晚上他对着画抽完半包烟，最终把画裱起来挂在正对床头的墙上。

    当梵音在欧洲的毕业展照片出现在艺术杂志上时，温眠正在东京开会。

    他盯着照片里少年颈间熟悉的银链，那是他送出的毕业礼物，内侧刻着"ToPolaris"。

    画作主题以"星空与宇宙"为主，报道里记者询问他的创作灵感时，青年艺术家对着镜头笑得温柔。

    "是位很重要的故人教我看星星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