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知节的医术太后是信得过的,看元妙仪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知道她不愿吃苦药,便问道:“可否将汤药换成药丸,药性可有减退?”
黄知节一板一眼回禀:“汤药最好,做成药丸定会影响药性,但公主玉体只是微恙,药丸吃上几日也是一样的。”
太后:“那就换成药丸。”
黄知节应了一声,退下去写方子了。
眼看吃药已成定局,元妙仪老老实实地不再反抗了,起码药丸子不会咽下去后从舌尖苦到舌根。
太后又吩咐道:“魏福德,将冰室里的樱桃备一份,一会给公主带回去。”
元妙仪觉得吃药也不是不能接受了,又想起了被自己忘在脑后的事来:“素纨,将本宫带来的糕点拿上来。”
“什么糕点,你还大老远带到哀家这里来吃?”
“就是母后指给我的那个厨子,儿臣今日吃了他做的梅花糕,当真做得极好。”
太后哂然一笑:“哀家又不是没吃过,是吃着想必你喜欢才让他到你宫里去的,你倒好,又拎着糕点过来了。”
元妙仪说得认真:“可儿臣还没有和母后一起吃过。”
母女两人正就点心说着体己话,外面有人通传皇帝到了,太后稀奇道:“今日哀家这里可成了风水宝地,你们两个倒赶着一块儿来了。”
说罢叫宫人添了座。
皇帝不过而立之年,身长玉立,龙章凤姿,他有五分肖似太后,却更为英武轩举,尤其是一双瑞凤眼,含威不露,让人见之心生畏敬。
皇帝进殿听见了太后说的话,笑了起来:“是朕惫懒,今日来得晚了,不如襄陵勤勉。”
太后将梅花糕推给他:“皇帝来得正好,尝尝她特意带来的糕点,刚刚还念你呢。”
元珩平日不甚喜吃甜食,只拈了一块,问道:“念朕什么了?”
太后含笑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做了个噩梦,吓坏了,早早过来哭了一通,说不嫁人了,要守在哀家和皇帝的身边。”
元珩喝了一口清茶,逗元妙仪:“哦?以后何人敢让我们襄陵受委屈,告诉皇兄,朕给你做主!”
元妙仪嗔了他一句:“皇兄!”
元珩大了她一轮还有余,说是兄长,其实把元妙仪当成半个女儿在养,元妙仪也不怕他,虽是天家,二人相处却像寻常兄妹。
闹了一阵,元珩正色道:“也巧,朕今日来母后这里正是为了此事,襄陵也在,正好一起听听。”
太后从榻上微微坐直身子:“可是有人意欲尚主,求娶我们襄陵?”
“正是。”
“何人有如此大的面子,竟让皇帝来哀家面前做说客?”
“倒不是做说客,”元珩又喝了两口茶,那梅花糕对他多少有些腻了:“只是那人未必不是襄陵的良配。”
太后有了些兴趣:“哦?”
“皇室就襄陵一个成年还未出阁的公主,朕登基到现在,递上来求娶长公主的折子就没断过。”
元妙仪瞪大了眼睛,打断了元珩:“臣妹怎么不知道!”
元珩轻飘飘瞥了她一眼:“自然是因为你皇兄都给你拦下来了,我大燕的长公主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得上的吗?”
这话要是让那些递折子上来的臣子听到,定会冤屈得吐血三升,胆敢求娶襄陵长公主的,哪个不是家族中品貌最为出众的年轻后辈,到了皇帝这里却成了连名字都没有的阿猫阿狗。
太后颇为赞同:“这倒是,只有最好的儿郎方才配得上我们月奴。”
元妙仪极失仪地暗中撇了撇嘴,自己刚和母后说自己不要出嫁,她便和皇兄当着自己的面谈起了她的婚事。
元珩右手食指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朝中家中有和襄陵年龄相仿青年的,朕这两年命人暗中调查了一遍,不是已有婚娶,便是才能或私德上有缺憾,竟是没有一个能姑且入眼的。”
“世家中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年轻人,但世家清高,不愿与外姓联姻,虽说尚主是莫大的荣耀,但那群倔种个个都是死脑筋,怕是到时再闹得难看。”
太后冷哼一声:“这天下姓元,不姓谢、不姓王、亦不姓崔!”
元珩放缓了语气:“况且襄陵性子娇,世家门第里规矩多得很,她嫁过去恐怕不自由。”
“那照皇帝你这么说,今日入你法眼可堪为襄陵良配的,是何人?”
“近日南赵祸起萧墙,赵相弑君,杀尽皇室血脉,唯有一王孙在亲信的掩护下越过淮水,北奔至我大燕。这王孙称愿携汝、淮、雍、连四州归燕,求朕庇护,来日以亲报血仇。”
“朕欲册封他为汝阳王,就在昨日,他上折子给朕说久慕襄陵长公主美名,不知可否有幸与朕结为秦晋之好。”
“襄陵,皇兄将这赵辉指予你做驸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