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已离开,走出空荡荡的房间,怀藏左手抱着碗,右手执剑,魂不守舍地拉拢房门,再往伙房。
她要还碗。
房里楼主与她下了新的命令,她要去刺杀一个人。
楼主许凤青说,刺杀成功,她便能自由,服解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那种。
倘刺杀不成自然是死。活捉了想被人打死,还是服毒药死,看她自己,她的身上,会携带见血封喉的毒药。
她觉得自己的武功虽然尚可,但楼主让她去刺杀的那人,周边有层层护卫,铜墙铁壁,刺杀不很容易,纵然刺杀成了,逃走也很不容易,楼主相当于是赤裸裸让她去送死。
药庐听闻阁主将至,让她到无光阁等候,她就知道,可能是会有新的命令,像上回让她练舞、了解男人,她被送出去各种男人身边转了一圈,这回让她练剑,恐怕就是要刺杀,或者履行死士的最终任务吧。
看到许凤青手上短剑,她也想过,阁主让自己来无光阁,肯定不是让楼主来特地还自己剑,虽然她隐隐盼着就是这种眷顾。
跟许凤青进房间前,她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让她刺杀,她斟酌斟酌,倘若让她送死,她才不会与别的死士一样。
身体里有毒,她会偷溜掉,过好自己最后一段欢快的日子,在身子烂掉之前刎了脖子就是。
然而许凤青深了解她似的,把话都说到了位。
首先,被活捉不能透露阁中任何事;
再者,别妄想跑走逍遥最后一阵,否则她家中的那些兄弟,她阿爹都得与她殉葬。
许凤青提醒了她,她本名叫牛翠儿,她的阿爹叫牛正匡,那几个兄弟分别叫牛孟、牛仲、牛叔、牛季,住在青州丽阳郡望山县溪水亭。
把她家的底细与她都熟了一遍,好像是怕她日久忘记,又像是为显显他自己的记性有多好。
还让怀藏明白,她所有的行事身边都会有人监视。
不得不说,感情真是一种难斫断的羁绊,明明阿爹让她如此,她不会原谅,也再不会回去认人,却仍无法放下,看着他与哥哥弟弟们失命。
何况是衡量着离开无光阁,自已早晚也命休,没必要让那些人陪着自己一块儿去。
怀藏觉得与她一样,没人想饮黄泉的水。
她这么想着,也就是她做了最坏的准备跟许凤青进屋,结果就是最坏的情况,但她想的那条差强人意的路,走不了,她只能听从阁中的摆布,今儿夜就随阁主离开,到外面。
怀藏眼中,自己只剩下几日命了。死亡在逼近的感觉,让她心略乱,神魂漂浮着无著落。
走到伙房的后厨,有一个大男人坐在碗堆前刷碗,怀藏放下碗是想走的,但那人喊住了她:“最后吃完的刷碗,你别走!”
若是平日,怀藏会刷,但今日就想刁蛮一下:“我刷你个大头鬼哦!”
那堆碗,她一个没刷,就这么走了。
系上面巾,一径走到阁外阶砌旁,坐下,面对着夜黑,远处幢幢的树影,那些像鬼似的树影。
谁会知她死?知她死者,不会为她心伤。会为她心伤者,不知她死。
垂下头,她捡了根树枝,在地面胡写胡画,心也逐渐冷澄下来。
想多了才会怕,不想自然不怕,就该如利剑出鞘一般利落,不该扭捏。
她想到了楼主,终于明白楼主为何对自己有了些容忍,没送自己到刑房,为了憋一个大的!在冷夜中琢磨了许久,她想要踹许凤青几脚。
她是这么考虑的,若是踹了许凤青,许凤青仍旧容忍,那她刚好占到便宜,也发泄了下。
倘若许凤青怒还,他们打了起来。
要么她把许凤青揍一顿,揍到适可为止让他怒,却不至于去找她那些血缘关系的人的麻烦。
要么他把她打伤,打成轻伤,横竖她也踹了他几脚,她会觉得自己是赚的;打成重伤,那说不准就不用出去做甚么事,更切她意。
这么想定,怀藏撂掉树枝,抓住了手中剑的铗。
下定决心,站起身,她欲返回阁中,但才扭躯,就见阁主等人出来,迟疑片刻,她还是垂首不轻举妄动。
过了片刻,阁主等人走到马车前,她才抬眸,觑到了药师与楼主,怀藏又思量:
药师定然也是早知道一切,给她养身体,就是为让她壮实的去死;顾及她的口味给她烹茶,让她看花,那些当中并无情义,只不过是相当于断头饭。
小时候杀楼的孩童要推她进虫坑,药师冷漠反应那,又浮显在她脑海。
怀藏从没忘记药师是怎么样的人,即使在相处当中。
她的脑子很简单不会进太多的事,这导致但凡进了就很难忘记。同时,进了脑的事她都会捋个细致清晰,明明白白,而后结合自身的实际情况,确定下一步的态度与行事。
如当下,她对药师是没什么话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