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生硬,像是初初学官话的番邦人一样,没有一丝人情味。
几人就这么拦在她面前,如何能走?
“也不知你如今如何想的,宫廷之地,想打人就打,没有一点规矩。”白毓随口道:“先帝驾崩,无人再收拾烂摊子了,你整日家做这些事,真是...”
顾着往日情分,他没再说下去。
要不是孟合欢太过分,他原也不准备将话说的这般重。
宫女太监们躬低身子,卑微地好似路边的野草,合欢却知道他们时刻竖着耳朵,不出一天,今日发生的事就会传遍皇宫。
她偏偏不避,眼睛一弯。
白毓和萧若华见了,竟忽然想起往昔,嘴里不依不饶的话有些说不下去。
“你们都知道了吧,”合欢依然带笑,“太后欲许康家尚公主。”
这一句出来,众人面露迟疑之色,合欢心下了然,原来,他们知道啊。
她手指紧紧捏着袖子,长长的睫毛低垂,盖住眼里的失落道:“我绝不会嫁予此人。”
“所以,你就打了他?”萧若华出声道。
“你把他打的头破血流,过往宫人都瞧见了。”
“现在旨意未定,一切还能回转,你这样胡作非为,大家面上都不好看。”白毓也劝。
“合欢,你从来不是鲁莽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冲动?是不是想趁机会,让陛下见你?”
这淡淡的一句话就像一根细针扎进她的心尖。
合欢摇头,她有些力竭了,被他们这样一句句质问,只觉得有一块重石压在心口,差点反应不过来,“并不是这样,他言语冒犯了我,我刚好想着他去拒婚,再好不过--你们刚才在宴上,现下如何?”
她想要说明白,他们都是人品贵重的世家子,从来都瞧不起康布仁那种人,只要解释清楚,又有积年的情分,自然会知道是非黑白。
不用想就知道太后多么震怒,这宫里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耳目,合欢这样拒婚,实在狠狠打了她的脸。
位高权重的女人发起怒,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
于是她来不及看两人神色,只如往日一般随意道:
“我躲进你们马车里,出宫躲几天。过几日就是若华生辰,我怕是赶不及,生辰礼就放在--”她强撑着想要交代完。
却听萧若华道:“不嫁他,你还能嫁谁?”
这句话就像个重锤,狠狠砸在合欢心间,泛起一波波轰鸣。
她的世界有一瞬间天旋地转。
有几息她都有些不可置信,是不是她听错了,他怎会对她说这种话?
应该是一时恍惚,听茬了吧?
萧若华从来就是一个喜爱剑法的少年郎,年幼时时常叨叨着什么江湖义气侠骨柔情,不肯让世俗磨练他锋利的剑气。
万万没想到会有一天,他的话比剑更伤人。
“你怎么能,怎么能--”合欢猝然间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往日她多么能言善辩,此刻却连几个字都哑着嗓子,浑身发抖。
“我以前以为你是天真,没想到你是笨呐。”萧若华就这样冷冷地看过来,一字刺破她所有的逃避奢望妄想。
“你不成婚,高家如何放的下心辅佐陛下?阴皇后的旧事方历历在目。”
“嫁远了不成,嫁太低了不成,陛下会放不下心,世人也会说陛下苛待功臣之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合欢手颤的厉害。
她到底只是书读的多,没有真正遇上什么难事,所以没想到她的婚事,竟然牵连到这么多。
“可我不愿意啊。”她道。
萧若华似是不耐,他沉声说:“这由不得你。”
合欢知道宫里打的算盘,既能除了自己,让皇后成为皇城真正的主人,又能甩掉她这个麻烦,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如今怎么办呢?自她一拳打下去,这诸多算计怕是破了。
于是萧若华也生了气:“我们不会帮你逃走的。”他狠心道:“你也该受教训了,不能每次都来麻烦我们。”
“你莫不是还想着那岱钦?想让他带你离开这里?”见她不语,萧若华嗤笑。
这话陡然将合欢带入那一场尴尬的赏花宴。
那是帝后定亲后第一次召开的宴会,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为长宁公主孟合欢选驸马。
当时执意追逐合欢的,是一个来自边地的异姓王之子,其父虽称王,但和土皇帝也差不离,只是面上尊皇帝旨意罢了。
他那日一到京,便被公主的天人之姿打动,从此就追在她马后。
可却在见识到勋贵们心口不宣的门阀偏见后,迅速失去了热情。
那个肤色黝黑,笑起来像盐湖一样明澈的少年人,羞意爬上他的脸颊耳尖。
合欢从未见过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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