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落地，几人便着手着安排起来，知州府下人马不停蹄地撤了原先的摆件，刘思源的尸体也不知道被扔到哪里，一刻钟以后再看竟然像是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百姓们纷走告知：这里来了个做主的，二殿下萧广，长得像小菩萨一样的水灵，做事也跟小菩萨似的，给他们撑腰来了。因此没等到暂时设立的诉状处的牌匾做好，那门前就已经围了一大圈东西，米面竹竿，甚至卦符铜板，都是他们自发送来的。

    他与萧怀远今天怕是出不了知州府了，萧衡便记挂着让周灵先回客栈休息。周灵答应着，转头又将萧衡的身份令送了回来，一来一回折了一个时辰，知州府已是灯火通明。

    然而周灵再回去的时候，萧衡硬是担心夜里她一个人不安全，又是浪费了一个时辰送她。周灵反应过来之时，一摸腰侧，萧衡果然神不知鬼不觉又将玉牌戴在了她身上。

    罢了。

    他们住二层，周灵先是唤了小厮要吃的，又问了今日的情况，而后不紧不慢走上去，待到门前听着里面的声响，猛地拉开门。趴门上的红杏躲闪不及，溺水似的一下扑到来人身上，随后听见顶头一阵轻笑。

    “在我房里做什么？”

    “没做什么！你的房间我就不能来看看吗、我是帮你看看有没有生人进来的！”

    语无伦次，越描越黑，干脆放弃。红杏道：“我饿了，我也要吃。”

    周灵挑眉：“饿了下去找人去，找我做什么？”

    她蓦地红了脸：“你！”争取道：“我吃的不多的，你随便分我一点就好。”

    周灵哦了一声：“但是我饿了一天了。”

    红杏愣住，脱口而出：“你今天不是赴宴去了吗，怎么会饿一天？”

    周灵靠近她：“对啊，你怎么知道我赴宴去了？问谁的？”

    “……就……一个认识的人呗……我猜的……”她越说越小声。

    周灵不依不饶：“嗯？是谁，告诉我？”

    恰好小厮端着盘子，有鱼有肉有菜，出现在楼梯口，与二人对视。

    红杏眼睛一闭，含糊道：“就嗯额他吧。”良久却感觉身边无人，屋内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和被放大的饭香，试探性地睁了一只眼。

    随后听到周灵说：“醒了就过来吧。”

    “过来做什么，我又没得…”

    “吃！我吃！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拿了两双筷子！”

    她迫不及待跑过来，两三筷子下去饭菜各少了一半。

    鲜嫩的鱼，油亮的肉，菜解腻，饭管饱。两个人不说一句，伴着灯就这样吃起来。对面的人一个劲往嘴里塞饭，双颊鼓鼓，看得清脸上突出来的细小的绒毛。恍惚间，她还以为是小柳儿。

    直到她抬起头，一副茫然的样子问：“你怎么不吃啊？”

    *

    红杏以前还在倚春楼的时候，是不叫红杏的，具体叫什么，一开始她还扮着神秘，上了船不说，也不跟他们任何一人交流。萧怀远又暗中怀疑她是哪里来的细作，被萧衡说了两句。

    人是周灵带上来的，因此那时她便拦住了去路问她：“这么久了倒不知道你叫什么？”

    这时候她还是每日敷粉点唇，不过衣服的颜色变化了些，鹅黄嫩粉烟波蓝，倒不是次次见她的红色。

    见着周灵的眼神停在她的衣服上，她倒是先生了气：“看什么？”

    周灵慢慢悠悠收回视线：“没什么。”

    “你肯定在看什么，说！”

    “这么凶？”

    有的人像没扎紧的水球，戳一戳，就全泄露出来了。她脸上一阵红，别过头去：“没凶。”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名字的，我以为你是听了他的话要把我扔下船。”她低头慢慢道：“我没有名字，以前在那里的时候，她们都管我叫‘你’，她们也没有名字，我们都叫‘你’。”

    那份身契，周灵却怎么都回想不起来上面到底有没有名字了。

    “我没有骗你，小柳儿说你不喜欢撒谎的人，一开始我接近她确实是为了黄玉良的，黄玉良整天跟在她后头，我以为……后面才知道你说的，你说的那个……”

    周灵的确跟小柳儿说过这个，不过她说了很多，不许撒谎，不许挑食，不许半夜不睡觉之类，倒不是特地把撒谎挑出来强调。

    一阵无话，然而周灵感觉她在止不住地向自己这边偷瞄。

    “你就没有别的要问的了？”

    “比如？”

    “比如我为什么要去京城？”

    “不知道。”

    她急了：“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问？名字你也不问，这个你也不问，如果我真的是细作怎么办？你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试探这个吗？”

    周灵按耐着：“如果呢？”

    她突然干瘪了，别过头去，以一种明显难过的语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