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的搭建非常宽敞,中间摆放着阿叶的黑白照片。
比现在的他年轻不少,是身份证上的照片裁剪下来,灵柩四周围满了花朵,可惜只是塑料的。
一个小时后,追悼会如期举行。
司仪尽职地进行着流程,陈安在下面木楞地照做,旁边站着赵娟,不成想她哭得涕泗横流。
在场的也只有她哭得这样不顾形象,连老顾也只是红了眼眶。
陈安默默地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默哀,家属致辞,遗体告别……半个小时,追悼会结束,简洁又沉重。
赵娟在这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结束之后,老顾先送他的朋友们,对着他们一个一个地道谢,感谢他们来参加,后续的火化流程由他亲自去等。
站在火化室外,老顾一直在等,四十分钟的时间漫长的要命,他就在外面笔直的站着,灵魂出窍双目无神,这几天都是这个模样,不悲不喜。
外面还下着雨,陈安她们随便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坐着,赵娟还在不停地抹眼泪,引得陈安好奇怎么她的泪腺如此发达?
赵娟朝着她凶了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哭?”
“见过。”陈安老实回答。随即,赵娟瞪了陈安一眼。
空荡的房间只有赵娟揩鼻涕的声音,给严肃的场合增添诙谐感。
许是这个房间太过寂静了,赵娟开口道:“我曾经认为阿叶一个精神病人,什么都不会做就是一个累赘,净是拖累老顾,早点死了才好。
可他真的躺在棺材里,我才觉得活着多好。”
“刚才老顾在上面说话,我才体会到阿叶对他多么重要。
两个老人,相互扶持了大半辈子,这样的友谊太难得了。”
陈安不想告诉她,老顾和阿叶真的这是友情吗?她怀疑。
“来也何故,去也何缘?”
……
两个小时后,老顾抱着骨灰盒出来了。
“你们还没有走吗?”
他看见陈安和赵娟在殡仪馆的大厅坐着。
“现在雨小了点儿,正准备走,看样子你的事情也办完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路上赵娟为老顾撑着雨伞,他双手抱着骨灰盒腾不出手来打伞。
“多谢你们来参加阿叶的告别仪式,他总是喜欢热闹。
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他会不高兴的。”老顾苦笑地说道。
走到公交车站,赵娟问他们,“要打车吗?”雨虽然小了点,风却很大。
陈安回复道:“等公交车吧!这里不好打车。”
雨丝在风的配合下,精确无误地打在他们脸上,痒痒的,连头发都沾染上了湿润。
等了一会儿,公交车缓缓驶来,陈安提醒赵娟“走吧,公交车来了。”
赵娟笑不露齿地看向她,说了一句“我有眼睛”抢在陈安前面上了车。
陈安内心吐槽了一句幼稚。
老顾上了公交车后就往最后面走,靠着窗。要不是天色还早,穿着黑色的衣服抱着暗红色的骨灰盒坐在角落,很吓人的。
后面上车的人都不敢坐在老顾旁边,宁愿站着也不愿去后面坐。
就这样,这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老顾旁边都没有坐人。
拥挤的车里,后座像是天然的屏障,无人到来。
老顾丝毫没有察觉到别人对他似有似无的打量,他正陷入惘然。
他抱着骨灰盒,与阿叶的过往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像是烙印一般。
与人生相比,短短的车程远远不够他回忆往昔。
他们初见是一九四五年的春天。
临城,叶家最疼爱的小儿子留学归来。列强十几年的侵略停止,在外躲避战乱的富家公子得以归家。
人们唾弃又不得不羡慕这类人,有着家族作支撑。
饿殍遍地、哀鸿遍野的人当中从来都没有富贵人家。
叶盛回来的那天,整个叶家早早地在门口迎接,要不是叶家老爷子年岁大了,他都要亲自去港口等船停靠。
随着一辆崭新的德国进口汽车缓缓驶来,在外等待的人高兴地吼道:“小少爷回来啦!小少爷回来啦!”
路人被这阵势引得纷纷驻足,看看是哪里发出的喧闹,定睛一看,原来是做钢铁工艺的叶家,这也就不奇怪了。
叶家家大业大,特殊时期是为军队提供枪械器材的,深得总统器重,整个临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叶老爷子刚过六十大寿,眼看着身体日渐式微,趁着国内局势还算稳定,连忙把远在外国的小儿子喊回来跟在一边熟悉家族产业,好继承家业。
他杵着拐杖,身边还有姨太太们搀扶着,看见接他小儿子的车子就要到眼前,恨不得丢掉拐杖跑过去。
车子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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