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后颈的酸疼从一点慢慢蔓延到全身,眼皮越来越重,陈润之紧紧地拽住庾三娘的衣袖,执着地等待她的回答。
良久后,他听到庾三娘轻若白羽的声音,“……我会。”
“你不会离开?”
"我不会。"
“睡吧,把一切交给我……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真的可以吗?
柔和清亮的回声不紧不慢,不厌其烦,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陈润之阖上眼睫,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从睡梦中醒来,他本能地攥紧手想要抓住什么。
手心里软软的。
垂眸一看,是一方小小的耦荷色的四方枕包,淡淡的草药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草药香。
一直萦绕在身边的草药香,与庾三娘身上的草药香一般无二。
她去哪里了?
陈润之抬眼,屋子里空无一人,他有些怔忡,有些失望,心里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原来所谓的陪伴,都是假象吗?
四方枕包被捏得变形扭曲。
陈润之抬眸,透过半开的窗户,沉寂地望着屋外的梧桐树枝,他眸若寒星,眼底暗沉跌宕的阴霾让人心颤。
……王府后院的山坡上,陈六裹着一身狐皮锦裘,揣着暖融融的手炉窝在轮椅里,他聚精会神地望着庾三娘指挥着众侍卫,一本正经地将巨大的风筝架子固定在一起。
他说他想要飞天一游。
其实,他不过是顺嘴一说,庾三娘居然就当真了。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她这个大夫好像特别‘胆大'''',依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应该将他当成琉璃娃娃,好生拘在府里养病吗?
她居然敢带着他爬到这山丘上来。
他也没想到,庾三娘居然真的准备让他在天上遨游。
微风拂过,细腻粉白的桃花瓣打着卷儿落下,落在颈部细密的狐毛上。
陈六嘴角微翘,他望着庾三娘,眼光闪亮,似揉碎了的阳光,带着和煦暖意。
不知何时出现在山坡陡路上的陈润之,见到陈六脸上露出幸福温暖的笑容,他的心忽然抽了下,这些年来,他一直忙忙碌碌,似乎错过了许多。
眼角不自觉撇向另一旁,陈润之看到在木架子旁兴致勃勃的庾三娘。
她披着一身雪青色的出毛披风,绒绒的细毛将她小小的脸围在其中,两颊晕红,带着浅浅的笑意,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失血过多的模样……
巨筝带人上天。
前世庾三娘在大周朝各地募集军用物资,没法偶然得到的敌军偷袭情报送给郭少旌,手下的谋士突发奇想提出来的送信点子。
……陈六的身体过于虚弱,没法站起来,得想个法子将他的轮椅固定在风筝上……
庾三娘拿着草图转身,眼角扫到在小路上背手直立的陈润之。
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浑身散发着高位者的冷冽气息。
陈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陈润之脸臭臭地站在不远处,心里有些发虚,但他依然很开心,“二哥,庾三说这风筝能送人上天。”
他眉眸俱弯,像只才出人世的小狐狸,笑容开心惬意,狡黠中带着天真。
陈润之不置可否,举头略带好奇地打量着木架子,散去一身清寒凉气。
陈六得意地冲庾三娘飞去一个眼色。
“雏鸟翅软尚且能迎风而飞,何况它呢?”
庾三娘抚上飞鸟状的风筝的翅膀。
它的''''翅膀''''是一节节坚硬的青木木块,削成榫和卯的形状,层层互扣组成,似斗拱般结构繁复,却又有如鸟翅一般顺滑流畅的线条。
在她逝世前,她手下有个谋士正试图用此物,大批量地运送粮食去边境,也不知最后成没成。
庾三娘目光柔和,嗓音温婉,语气带着些虚幻的感慨。
陈润之收敛了严肃的脸色,略一点头,“听起来尚可……但你如何保证此物安全落地?”
王府的侍卫们正在将牛皮缝制而成的布笼在木架上。
庾三娘微微一笑,走到陈六的身边,陈六正拿着图纸指挥侍卫拼凑十字状的螺旋桨。
“自然是靠此物!”
闻言陈六转过视线,看向他二人,他惬意浅笑,眸光秀澈,似天上仙人,飘逸出尘让人不敢亵渎;又似空中惊鸿,浴火惊飞叫人惊心动魄。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陈润之和庾三娘,见此美景,皆是心神一震。
庾三娘心生不好预感,她倾身抓住陈六的手腕,本欲走过去探他脉息,脚下却一打滑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他扑过去。
被人扑上身。
陈六瞠目,他活了十八岁,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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