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翠绿色瓷碗碎片。

    山杏手心里摊着一块瓷碗碎片，那碎片在阳光下反射着柔和的碧芒。

    红霞瞪大了眼睛仔细看，见那正是庾三娘喝药时打碎的那个瓷碗碎片，心里不由有些发虚，偷偷地望向碧茹。

    这几日，泼墨下了死命令，让寸步不离地紧盯着三小姐，她见山杏鬼鬼祟祟的，本以为立功的机会到了，没想到闹到最后竟是这样的乌龙事件！

    眼见着碧茹的脸越来越黑，红霞有些慌了，碧茹是庾府家生子，她在这儿丢了脸，转过来肯定就要对付自己!

    “这不是姑娘打碎的那个瓷碗碎片吗?杨妈妈不是已经将它扫出去扔了?你从哪儿得到的这碎片?”

    初夏对山杏连连发问。

    山杏抹着眼泪抽噎回道，“回初夏姐姐，我洗马桶的时候，在角落里看到的，就捡了起来。”

    山杏说着脸红红地垂下头。

    周遭一阵哄笑。

    碧茹四下一看，见穿着各色缎子衣的丫鬟婆子还有许多没走的，躲在角落里看热闹呢，面色更加难看。

    初夏伸手拧了山杏的耳朵，“马桶旁边的角落里?不是从马桶里捡出来的吧！你捡这玩意儿干啥?”

    周围又响起一阵更大的嘲笑声！

    山杏被拧得‘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就是！就是在马桶旁边的角落里捡到的！我是看它颜色漂亮，就跟昨儿个马夫人挂在腰上的那物什一样的颜色，我就想它指不定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应该能卖不少钱，这才捡了！"

    马夫人是汝南项县的县令夫人，昨日来庾府是想为她的独子提亲，提亲的对象是庾府的大姑娘。

    庾大姑娘可是将来的世子妃！那马公子竟也敢肖想！

    不屑的''''嗤''''声此起彼伏。

    “呵呵。”

    碧茹听她二人提到马夫人，轻蔑一笑。

    杨妈妈将庾三娘的药碗砸碎，扔到马桶里毁尸灭迹，这件事她是知道的，望着山杏衣襟上可疑的黄色污渍，碧茹扯了扯嘴角，没有见识的东西！把块碎瓷片当宝贝……就算那是马夫人挂在腰上的东西，能值几个钱?!

    红霞的目光在那碎瓷片上转了几圈，那碎片干干净净的，像是被人洗过一样，红霞沮丧地垂下头，看来当真是误会了。

    “好了好了，是我误会你这丫头了，这事儿就算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鬼鬼祟祟地藏东西，我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饶了你！"

    碧茹手指戳到山杏的额头上。

    初夏暗骂山杏一声‘蠢货’，嗔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不快给碧茹姐姐赔不是?!"

    山杏也没想到红霞眼睛那么尖，自己不过揉了下肚子，就被她看出异常！好在姑娘提前做准备，否则指不定就要被抓现行了！

    山杏呐呐地像碧茹道了歉，飞一般地跑了，院子里响起更大的笑声。

    庾三娘放下绣了一半儿的荷包，靠着丁香色的大迎枕从窗口眺望出去，几棵瘦弱的、光秃秃的桂花树挤在院子里。

    碎瓷片是真的，干干净净的，只在缺口处，残留了一滴药液。

    陶姨娘在她喝的药里动了手脚……她现下没有能力反抗，但这并不能阻止她自救。

    那些婆子特意到院外念叨孝道，刻意提莫桑的悲惨经历……庾玉娥想让自己明白，只有紧紧依附着謝氏，自己才能活。

    势弱之时，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

    庾三娘重新捏起针。

    ……

    庾三娘和杨妈妈说，她想去给谢氏请安。

    杨妈妈飞奔到泼墨面前，把庾三娘最近如何安分守己的事说了，庾三娘被准许走出香榭居，去给谢氏请安。

    这日阳光明媚，庾三娘带着碧茹和杨妈妈去朝曦院。

    出了香榭居，拐过结着蜘蛛网的小库房，顺着连着香榭居与朝曦院之间的回廊，不一会儿就到了朝曦院。

    朝曦，兆禧也。

    庾三娘左右各扫了一眼，庾府的构造一点一点回放在脑海。

    庾府占地大约十来亩。

    正面一排倒座，左右两排厢房。

    进来二门，朝曦院居东，习之馆在西，两者中间是詹阳堂。

    詹阳堂后面有一座小假山，假山东面是相隔不远的三座小院，惬意居，稻花村和流轩小筑。

    假山北面是一两层的宽阔阁楼，后面是一排七间的后房，假山西面是那座破旧的小库房，小库房西北角才是香榭居。

    时候还早，丫鬟们端着洗漱盆进进出出，守门的粗使婆子扎着手立在一旁，杨妈妈恭恭敬敬地和她说着什么。

    庾三娘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过了半个时辰，从屋里走出个白白胖胖的妈妈，庾三娘带着碧茹二人向她见礼。

    陈妈妈笑了笑，心安理得地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