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沸沸扬扬地顺着光线照射下的尘埃扩散。
措不及防的,贝琬对上了陈千库的双眼。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平静无波,长长的睫毛沿着眼睑像是天然的眼线。眼下的乌青显示出一种疲态。
她猜他肯定听见了教室里同学的议论声,毕竟即使大家都有所顾忌老师,但是四处的声音合在一起便让人很难忽略。
每个三三两两的声音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巨人,把议论灌进他的耳朵里。
不过或许他并不在意这些。
贝琬猜陈千库应该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看他连帽卫衣里藏着的有线耳机便知道。耳机线从卫衣里延伸出来,帽子和头发替他遮挡了小巧的耳机。估计耳机线下边连接了MP3。
朝向老师的那边耳朵空着,耳机只戴了一边。
真是胆大包天。
贝琬躲过他从讲台上望过来坦荡荡的视线。
却兀然听见班主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陈千库,那你就坐在贝琬旁边吧。”
被猝不及防点了名的贝琬往窗那边的墙缩了缩,身旁一大片阴影覆盖过来。她有点儿不习惯身边坐了人,毕竟自从高一上她的第一任同桌休学起,她就再没和别人坐在一起过。
不过幸好陈千库也不爱说话,甚至没有要和她打招呼的意思,总算相安无事地入了座。
贝琬的手肘下压着冒牌试卷,暖暖的阳光下,她听着许虔的声音走了神。低头看着重影的印刷字神游。
不过没等到课上到一半,数学老师便又似猛地记起了什么似的,在刷刷刷的粉笔字中抬头,“贝琬,你和陈千库拼着卷子看。他第一天来上学,还没来得及准备卷子,后边科任老师讲卷子的时候,同桌都要记得拼试卷。有同学找不到试卷的也暂时和同桌拼一下。”
贝琬慢吞吞地抬头看了许老师一眼,轻轻点头。她把右边堆得山高的书挪到靠窗那边,然后把卷子往陈千库那施舍般挪了挪,大概只有十分之一是落在他桌子上的。
陈千库微微偏过身来,不得不极度斜视地看题。
她时刻注意着陈千库的行动,等了一会儿看他没什么反应。
果然。陈千库脱离了学校太久,应该是看不懂讲到哪儿的,所以也认不出老师讲的不是这张卷子。贝琬松了口气,偷偷往他那瞄了一眼。
神情倒是认真,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题目,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可惜了,估计是沉浸在音乐里,根本不是在听课吧。
于是贝琬也心安理得地开始发呆。
“这卷子,不对吧。”陈千库的声音从旁边幽幽传来。
说实话,他嗓音和他本人的气质挺般配的。
嘶哑有颗粒而残破的声音,虽然不配他看起来略显青涩的面庞,尤其是他下垂的狗狗眼,但是却和他本人的气质很搭。
那种贝琬一见到他便觉得这个人肯定野得没边的气质。他像是会从排版工整的黑白格子图里撕裂出来的一笔。
不过这都不是当下贝琬要考虑的要紧事。
她看见陈千库的手从课桌底下抬起来,似乎是要举手。情急之下,贝琬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用眼神示意他。
那眼神不带一丝威胁性。说实话,因为贝琬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怎么带有攻击性。
每次乐礼都打趣她是一只软绵绵的青草兔。——因为兔子里也有凶猛的类型,而青草兔是最好rua的那种,每次生气就只能一怒之下,对着自己小发雷霆。
陈千库有点愣住了,僵持着这个动作。她软软的手掌贴着瘦得骨节凸出的手腕,传导着今天阳光的温度。
不过他也很快就明白了同桌的意思,于是无奈地靠近她,对着耳朵压低了声音:“放心,我这个人老实得很。”
贝琬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不过目光还是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放。
身边强烈的视线让陈千库有点不自在。直到下课铃响,贝琬才如临大赦一般各自退到自己的领地去,空出桌子之间一大段鸿沟。
陈千库单手撑着头看了眼“蜗居”在墙和书堆中间的贝琬,摸了摸额头。也学着在靠走道那边摞一堆书。
前面的乐礼一桌偷偷摸摸地往后边瞄,两个人都专注地侧过来竖起耳朵听,结果头一下子撞一起。
“喂,赖守正!你这个蠢货往谁头上撞呢!”乐礼捂着额头。
赖守正撇了撇嘴,“拜托,不是你撞我吗?笨蛋。”
大战一触即发。
乐礼转过来拉贝琬的手,“琬琬你看他,存心来撞我头。”
贝琬用指尖碰了碰她泛红的额头,确实有点发烫,不过也没什么大事。
“没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贝琬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赖守正哈哈大笑,不过还是从桌肚里掏出手榴弹冷水喷雾,“要不要喷一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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