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一动。

    徐述白在讲台上就座，等待电脑启动的空隙，视线睃巡过台下的学生，嘴边还含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

    魏常盈同样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心中总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前两次见面都是白色上衣，衬托得他面如冠玉，斯文儒雅。黑与白本是两种极端的颜色，若放在一起，会产生强烈而直观的对比，可今天这身衣裳并没有将他的优点凸显出来，反而带上了一种死气沉沉的阴郁。

    魏常盈不会看相，却在众多的影视作品中懂得了一个使用率极高的词语：印堂发黑。她似乎看到了徐述白的额间隐约透出了一层乌青。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大概就是源自于他面相的改变了。

    周围的人靠得太近，不方便明目张胆地在人前讨论这种奇哉怪也的事情，只能先将满腹疑惑按下，等到宣讲结束后再说。

    演讲的内容专业且全面，却略显乏味无趣，无非是诸如心理健康认知、情绪识别、案例分析，应对措施等老生常谈的知识，若不是演讲人是徐述白，相信大多学生要不是昏昏欲睡，要不就是提前偷溜离场了。

    等到了自由提问环节，现场的气氛才逐渐活跃起来。胆子相对小一些的，还会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提出一些学术性的问题，后来问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你推我攘地交换着眼神，场面渐渐地就失去控制了。

    “徐医生，你今年多大了？请问你有女朋友吗？”有好事者把大家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直白地搬到台面上来，引起了哄堂大笑，随即而来的是久久不能平息的掌声。

    面对这样窘迫的困境，徐述白展现出了丰富的应对经验，他微笑着展示自己的胸牌，回答得从容又得体：“大家不必担心，我的临床经验完全能够胜任主治医生这个职位，可以为大家提供专业的建议与治疗。不知道这位同学是否对两□□往存在一些疑惑？或者是对某些人和事存有某种期待？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下这个现象。”

    既划分出边界感，又礼貌地转移了关注点，魏常盈默默地为他的语言艺术打上满分。张嘉鸣却摇摇头，不屑地说：“说一套做一套，他这张嘴还真会糊弄人。”

    他本来就长得高，又站在教室的最高点，把手举起以后，想让人忽略都不行：“徐医生，最近湿气重，喝凉茶都压不住火气，睡觉时特别容易做一些不知所谓的梦。听说你对梦很有研究，我想请教一下，梦境除了能反映我们的身体情况，还有别的用途吗？”

    前面的学生纷纷转过身来，想要看看是谁这样不守规矩，在未被点名的情况下竟然率先发问。

    魏常盈受不了如此高调的作风，默默地挪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可全场就他俩戴着口罩，要说没点关系还真不能让人相信。

    徐述白微微抬眸，先看了魏常盈一眼，再把目光落到张嘉鸣身上。他像极了一位有包容心、有亲和力的老师，并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反而对他的思考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梦境有什么作用呢？相信在座各位对佛洛依德和荣格的理论应该会有一些了解。实际上，我们可以多角度去进行思考，神经生物学、心理学、哲学、人文以及现代应用等，都能为我们提供不同的观点，下面我将一一展开论述……”

    他像是一台人形机器，在脱稿的情况下，各种理论、数据和案例依旧信手拈来，深入浅出，思路清晰，仿佛真的是一位大拿学者，拥有着让人信服的资本。

    只可惜，他们今天并不是来学习的。

    张嘉鸣对这样的回答明显是不满意的：“徐医生，你说的我在书上也能查到，有没有属于你自己的见解？或者我换一种问法，请问别人的梦境有什么用途呢？”

    他把别人两字咬得特别重，电压突然变得不太稳定，现场的白炽灯也跟着闪烁了两下，空调口回光返照一样吹出了强劲的冷风，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阴冷凝重起来。

    其他学生都以为他们在探讨学术性问题，只有魏常盈能听明白，这无异于是亮明了身份跟徐述白在摊牌了，明确告诉他，我们已经知晓了他的所作所为，若不老实交代，绝对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徐述白愕然了一瞬间，不过掩饰得很好，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合上了断电的手提电脑，不紧不慢地说：“梦境是一种数据，数据是研究的土壤，研究又与数据互补，我们收集梦境，当然是为了推动相关研究的发展。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的讲座到此结束，同学们如果还有疑问，或是需要帮助的，可关注我院公众号，我们开通了线上门诊，能够为大家答疑解难。”

    还没下讲台，徐述白就被蜂拥而上的女生团团围住，张嘉鸣和他遥遥相望了一眼，才带着魏常盈离开阶梯教室。

    气温已经突破了三十度，加上又是雨季，户外开启了蒸笼模式。即便站在树荫下，魏常盈还是觉得闷得不行，汗滴流过前胸后背，刺痒刺痒的，碍于旁边站着那么大的一个男人，又不好意思去抓挠，只能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