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丹灵好像觉得自己与这个地方之间了结了某种缘分，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是她顷刻间明白，自己要去往另一个地方了。

    眼前所有的场景都消散了，她站在粉碎一地的石头旁，静静垂眸沉思。

    曐石塔停止了晃动，此间留下了两个洁白的人。

    庆和燕乐一直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方才的景象。她其实很惊讶，但惊讶之后就是愧疚。原来陌只还留下了遗言，只是很多人都忘记了他，大家都在去往新生的路上遗落这个誓死守护他们的人。

    时间真的骇人，既淡去了一些人的身影，也强化了一些人的仇恨。

    庆和燕乐轻轻叹了口气。

    丹灵回神，转身看去。身后的人还是从汐赜云记忆里看到的那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是从那段记忆里走出的一样。

    丹灵：“是你？”

    庆和燕乐笑道：“你认识我？”

    丹灵：“偶尔得知的。”

    “我还以为你记得小时候的事呢。”庆和燕乐敛眉，没等丹灵问什么，岔开话题道，“你走吧。”

    丹灵：“但我还有许多疑问。”

    庆和燕乐：“以后你会知道的。”

    丹灵坚决道：“可我就要现在知道。”

    “尽管你现在知道了，也无法理解。”庆和燕乐抬头，“知道了，也没有用。”

    丹灵皱眉：“我其实一直都不理解，不理解太多了。倒底是什么牵绊了什么，还是什么勾勒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多人，这么多事，最后都会以痛苦收场呢？我分不清，或许是因为我的本性使我不能理解人性。”

    闻言，庆和燕乐又看向她，道：“你母亲没有和你说？”

    丹灵一楞：“你与我母亲认识？”

    庆和燕乐：“认识，在你刚孵化出时，我还去过，看到过襁褓中的你，小小的一个。”

    一时间，本来非常正常的谈话，好像因为类似“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话外之音而变得奇怪。丹灵一噎。

    庆和燕乐看她如此，淡淡笑道：“她很辛苦。这片世界将要整改，一切都像是废墟建造的前一刻，也许你可以见到，也许你见不到，但我可以保证，之后很久，你会重新见到你曾见到的这些人。”

    丹灵一下没听懂，她茫然朝她看去，只见一双漆黑的眼睛似乎静静看着某处糟粕。

    丹灵话到嘴边停了一下，过了一会才道：“我知道我年纪小，许多事情并不是我能插手的，所以我也有准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有不去歇息底里、失去理智发疯的准备，我会尽量坦然接受变故，就如你们一样。”

    庆和燕乐缓缓点了点头，之后伸手做出一个恭请的姿态：“我们离开这里吧，不要打扰了亡灵们的安宁。”

    亡灵？

    丹灵怔了一下，想起刚刚庆和燕乐的动作，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一眼，她瞳孔不禁缩了缩。丹灵没说什么，没做什么意外的反应，在最快的时间内低下头，跟着庆和燕乐的脚步出了塔。

    身后那些窟窿里，安详熟睡着半大的孩子。塔身里共有两万七千八十三个洞穴，小小的，排列整齐遍布塔身，不注意看，会以为是建筑上的雕兰。

    丹灵无言。

    无人能亲眼见到当时战争的惨烈，但这场战场的风波持续了许久许久，久到已经有人学会了忘记。

    明灯暗室，窟窿瓦铄。

    每一个故事的背后，有太多不为人知的全部。我们只知过来人的叙述，却不知叙述中的人来去何方。我们只听受害人的陈述，却不知其中因果报应，皆来自于哪一方。

    我们只是旁观者，做不得定数。

    观棋者不语，观过去者不定。

    看着就好，勿做分辨。

    如若分别心起，则万物失衡。

    若论一切蛛网交布，只能道纠缠不休，因果不止。

    但，观止即幕落。

    **

    丹灵思索良久，停下脚步，对前方人询问道：“这里之后会发生什么？”

    庆和燕乐斜额，似乎在衡量，稍过了会，她意味深长看了眼丹灵，道：“你会从另一人的眼睛里看到，但不是现在。”

    她们的交谈中，庆和燕乐好像总知道丹灵话音后的决定，她没有多问，只是给予回答，这似乎是个天生的老师，引导才是她说话的由来。

    丹灵点头，安静地跟在身后。

    夜风微拂，今夜无恙。

    “带着你的朋友们向那边去吧。”庆和燕乐伸手，指向远方。

    丹灵顺着她所意指的地方看去。那是南方，是旻国。

    “去吧，孩子，在那里你会找到你需要的。”庆和燕乐目光温和，在月华下灼灼微耀，“你会见到更丰富的世界，届时，一切困惑便迎刃而解。”

    “你为什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