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念想千变万化,有时如同洪水猛兽滔天罪行,有时又如蜉蝣渺虫狭隘脆弱,更有时会良心发现谴责自己,可真到可以改的时候,又舍不得放弃那过去些许的快意。
太多太多的人千方百计折磨自己,最终奔向同一个终点——死亡。
眼前人们的破烂身躯扭曲攀爬,此起彼伏的嘶喊声刺耳在侧,丹灵静默看着,清澈的翠色眼睛,好似正在洗刷着某种罪恶。
即使不在人群中的六人,也因为现在的场景而感到毛骨悚然,仿佛自己也正在被凌迟活剥。
他们敢发誓,自己的认知正在被打破,以前总喊打喊杀的妖魔鬼怪,现在正从同类的身躯中被抽出,黏糊如水的液体掺杂血液生挖出来,渐渐化成虫型的怪物。
而那些人面目全非,只瞪着走形的目珠死死盯着从自己身体里剥出的不明生物。
惊恐、恐惧、迷茫、害怕在他们眼里呈现。
一双一双的眼睛,宛如幼犊困兽目睹自己从母体生出的过程。还不明白生的意义,更不明白世界里的自己。
而后就会来一些所谓血液相连的亲人,就这么无知的、空白的接受自己被划分种类的文明。
丹灵忽然想起曾经梧桐水榭下,丹弃之的那句话——
【在轮回尚未孵化出时,就如生灵不理解死灵,相对而立的事物不能理解统一。】
丹灵笑了,嗓子里振动出一点鼓噪的声音,就像第一滴雨水降临大地的铃音,接着,拥挤的雨露噼里啪啦砸下来,控制不住的击打着大地。
这一刻,她明白了。
过往的碎片划过脑海,一点点信息拼凑出一个答案——
一个她心中认可的答案。
丹灵想:
母亲,原来……
你曾理解了如此沉重又轻盈的无名。
侯珺姿,施葭昴,你们为这个世界注入自己的力量,用自己的灵力、智慧、生命,助迂腐的“人”成人,又可曾想过这些“人”……能吗?
施葭昴,那本书我看过。
书中云:
【人身有三尸虫。
脑与上焦居住上尸虫彭琚,隐于头内,令人智慧难开、愚蠢迟钝。主管上焦善恶。
中焦居住中尸虫彭质,隐于胸内,令人心焦气燥,忐忑不安,心神不宁。主管中焦善恶。
下焦居住下尸虫彭矫,隐于腹中,令人神魂颠倒、好色、淫-欲,贪图男女饮食之欲,好逸恶劳。主管下焦善恶。
三尸虫无形有名,专吃-精气神。】
有人一辈子都以为自己是人,其实不过是被虫子掌控意识的兽。
意志的强弱,决定阳气的强弱,更决定能量的强弱,也决定本性的强弱。
有人性为人,有兽性为兽,有神性为神。
不会做人,何以成人。
以杀渡之,何尝不是良计。
将她们的灵神供给值得的人们吧。那些废物,就需要再多修个桑海岁月,方再来试着当人。
丹灵捂住双眼,仰天大笑,倾泄着无人可知的负担。
她啊。
终于明白,从源头便决定一切悲伤的来源。
有人生来注定成为帝王,有人生来注定成为庸人,有人生来注定成为谋士,有人生来注定成为痴傻……所有人,在普天之下,都是平等的,因为他们都在为生而拥有的东西而痛苦。
众生平等,唯有自渡,才可超度。
那她,就借此良机,超度自己可笑的想法,超度自己对世间的不在乎,超度最终为此感到悲哀的源头。
凄冽的惨叫声掩盖丹灵的笑声,恍如一场巨大的天地哀乐,葬送了此地的些许错愕。
轻飘飘的风吹来了,带来了大地某处的气味,她好像闻到曾经熟悉的花香,贯穿了胸膛,填满了心脏。
如果带着故去的美好在陌生的地方步履蹒跚,任何人,都该会感到忧霜吧……
花儿,真是世界中,灿烂的繁华。
……
一地的烂尸与消散无形的虫子。
石珩渡揉揉挣得发酸的眼睛,眼前的景象无从形容,只觉得惊骇和残忍。
她看着眼前神情已经发生巨大变化的丹灵,嘴巴张合几下,又因为嗓子发干而没有立刻发出声。
可她微弱的动静还是引起丹灵的注意,她转身看过来,牵动着嘴角,道:“我没事。”
石珩渡伸手想拉住她,手指半路缩了缩,最终以一种猛烈的力量拽住她脖上的珠子,狠狠“嗤”了一声,踮起脚,仰起头,近乎大喊道:“你有没有事我看不见吗!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做了现在的事情,也不管你因为什么事情导致现在这种状态!但是你听好了!虽然你很有能耐,很有本领!我们没人能打过你!但如果论寿命论,你我不过一个结果,但是、但是!那是很远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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