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苍怜的眼睛被那圈大火映照，仿佛古老咒术的开展，顺着她眼珠的形状往里收缩，最后化成一团小小的烟火。

    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在庆幸苍怜没有被抓到，也许当时我回头看看她，而不是只知道警惕摩诃玺，如果我看看她，也许就能发现不对劲。

    可是我没有。

    她从我身旁擦身而过，我还没来不及抓住，她便犹如一缕青烟，消散在我眼前。

    她在我眼前，闯入大火之中，被摩诃玺拥入怀里。

    她……变成……

    我全身僵住，神经紧绷，视线天昏地转，此时的结局如同谶语，将我们的命运勒紧，无法喘息，锁在牢笼里。

    也许……有一天能出去，但我们不再会是完璧之身，也不会再是我们。

    我突然没有了力量，身体仿佛被抽空，连保持站着都勇气都没有了，就这么仿若无骨似的跪下去。

    我不想接受这个结果，不想面对我的世界，明明才开始决定不服从命运，但我好像失去了决定的支柱。

    但也许……不服从命运这一段……也是我命运中的一部分呢……

    苍怜。

    我闭上看她最后一眼，她的身影从此不会出现，也许会在以后的任何时间里，我会回忆到她，但都不会是现在都她，而是留在我记忆里的虚幻。

    苍怜。

    变成了……一摊零碎不成型的尸块。

    黑发展开，收拢。

    她从此不能以原貌示人。

    巨大的、浑浊的情绪从心中攀涌而上，我愣在原地，手中拿着火星掐灭的木棍，眼前是周身满是火种的摩诃玺，祂如一座正在焚烧的泥塑真身，端着胜似悲悯的姿态俯瞰着我。

    恐惧顷刻间袭遍全身，而我早已毫无退路。

    脑海里呼喊着、叫嚣着面目可憎的杀意。

    如果摩诃玺是为了带着我们一起堙灭、堕落，那么我现在可以说，祂成功了。

    我们的内在已经不是天真无邪，现在，只有满是混乱和滋生蔓延的恶念。

    苍怜永远的离开了我，我再无可能被人怜爱。

    一想到这，我感受到强烈的心痛，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消耗殆尽，我跪在地上，手中的木棍掉落，我不会再有勇气捡起。

    摩诃玺很满意地笑了，祂朝我走来，却忽然停住脚步，鼻尖嗅了嗅，神情复杂地看着地上的尸块。

    祂探索似的蹲下身，还未等祂完全蹲下，本该死去的女人却如丧尸般冲了过来，她推倒摩诃玺，捂住那散落一地的尸块，更是捧起苍怜木讷的脑袋拥入怀中。

    女人看不清的脸上血丝密布，她整个人仿佛一个人形的蠕虫颤颤微动。

    摩柯玺朝这边来，我看向一旁，抬手想要推开女人。

    只是我怎么能比得上祂呢。

    我只能闭上眼睛。

    不去看，不去记，不去想。

    让自己不曾拥有回忆的机会。

    这是最好的减轻痛苦的机会。

    耳边，苍悯大叫一声，她似乎终于回过神，终于明白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而席暮呢？

    我感到身旁多了个人，躲在我身后，浑身抖如筛子，我再次提醒自己不去看，不去记，不去想。

    火为什么那么冰冷，抚不透我身躯的温度，以至于令我分不清死亡和活着。

    祝福我活着的人死了，那我俨然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