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
十仐眼神落在虚空处,空洞无物,声调彷徨。
第二件事——苍怜死了。
那些画面无时无刻都回荡在我脑海里。
摩诃玺的假意慈悲,席暮的哭声,苍悯无声无息坐着。
而我,如同死物堕落在地,灼热的火意燃烧我的灵魂,眨下睫翼上粘到的火烧碎屑,我甚至不敢去思考这是什么。
至今我还回忆起,那时目睹着苍怜的母亲扯下她身上的金衣,拽掉两腕上的红绳,将那些金锁玉衣,全然不顾地褪去。
可我想,在摩诃玺看来,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一日的场景……
“你是谁!”苍怜被这个突然出现,闯入内室就开始扯她衣服的女人,只感到无比震惊,她为了挣脱她,抓她,打她,骂她,踢她,撕咬她。
女人的脸上是孩童的抓痕,使她本就模糊的面庞变得更不能看清,她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声不吭地将苍怜的外衣拨去,然后推开她,宛如亡灵幽深地凝视她。
席黎想从她手里夺回自己的外衣,手将要够到衣服,就被女人扔到火堆里,一下扑了个空,她愤怒道:“你是谁!”
“我是你娘。”女人道。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苍怜一愣,一时忘记了刚刚的遭遇,抬眼仔细看了看这个人。
“然后呢?”苍怜问。
“我来接你回家。”母亲答。
这句话顿时触犯到了苍怜,她拍开女人伸过来的手,语气恶狠狠道:“什么家?!我家在这里,回哪?”
“不。”女人摇摇头,抚摸自己的肚子,“你刚来到世间,是在这里。”
苍怜震惊顺着她的视线去看。
“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你爹冲进来夺走你,我起不来,刚生产后的人很虚弱,我情绪激动,就昏死过去。”她盯着苍怜,“我那时候应该是死的,可我没死,我不断寻找你,他们都瞒着我,都不和我说,我找不到你。”
“哦?是吗,那你现在怎么找到我。”苍怜戏谑说。
女人捂住自己的脸,微颤声音溢出来:“我又找不到你爹了,他们说他来这里上香,再也没出来过,我来这里找他,我找不到。”她忽地抬头,“我一眼就看到了你,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孩子。”
她上前,不去躲苍怜的巴掌和打踹,将她搂入怀中,看向她身后微笑的摩诃玺,对着苍怜道:“你不该在这里,也不该穿那些衣服。你本该粗衣麻布,粗茶淡饭,会去田里玩到天黑,我们去找你,而不是在这里等着我们来找你。”
摩诃玺过来,走到女人面前,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道:“苍怜是父送,不是自己跑来,可父已死,你来,又是为何?”
“不,你又错了。”女人的声音无波无惊,“她是通过我送到世间,我会接她回去。”
摩诃玺垂眸看她,发丝如同金色流光靠近女人:“汝,说何?”
那些发丝宛如游蛇吐丝,不断靠近女人,好像下一秒就会穿透她的眼睛、骨血、身躯、灵魂。
女人却毫无征兆地伸手抓住祂的头发,摩诃玺的眼睛里露出丝丝讶然,略微睁大。
她道:“是我生下她,你听不懂吗?”
我下意识看向摩诃玺,那多年安和的面容有了碎裂。
“你夺走我的孩子,让我们母女不能相见,当然并不全然是你的错。”她直视那双紫色的眼眸,“我有错,她爹有错。你给我们金银财宝,这些我没有受福,你给了孩子锦衣玉食,这使她没有受苦,但是你是为什么要让这些幼小的孩子,做那罪大恶极之事!你为什么偏偏要养出祸害人间的东西,你才甘心!”
她越说越激动,一字一字落下来,像是砸到祂头上的金花,那些花朵毫无缘由的掉下来,好似琼光乍现,摩诃玺一直柔雾的脸逐渐清晰。
女人还在说,声音不卑不亢,只是在陈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所受,不需要谁回答,更不需要谁来感化,就只是一个凡人在诉说今生的苦短。
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楚她的脸。
“你是花梨镇的信仰,是我们的神,庇佑此方安宁。我们信仰你,敬畏你,不是你的神圣,不是你的不可侵犯,而是你有用!”
她伸手指着祂已经有些扭曲的脸。
“我不是这个镇里的人,我从其他地方来,那里供奉的神,从来不会像你一样!祂们教人耕作、织锦、生产、创新、知识、智慧……你没有传与我们智慧与创造。上古的巫教过我们祖先的,你身为我们供奉的神为什么不教!”
“你除了叫他们不断深挖土地寻觅金矿,从来不会再有别的!有了黄金又怎样!”
她搂着早已木讷的苍怜,站起身。
“你看看你的信徒们,贪婪的贪婪,抢夺的抢夺,整个镇里金子多的用来盖房子!富有啊!真是太富有了!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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