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道:“小苗?”
“娘?”小苗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同时还有他起身的声音,麻布衣角抽离火光之中,不见踪影。
瑞娘:“小苗,一天没吃饭了,饿了吧。”
小苗走了过来,蹲下身给瑞娘揉腿,浅淡的火光晕染他脸颊上的绒毛,使本就年幼的面容更显稚嫩。
瑞娘心疼搂住小苗,轻拍他窄窄的后背。
母子俩相互依靠,借着丧盆里的火,一起在黑夜里度过一晚。
隔日一早,还未等他们醒来,门外惊天动地的拍门声就足以吵醒睡梦中的人。
小苗睡眼惺忪但精神清醒,撑着身体踉跄几步走到门口,打开门闩,他努力通过模糊的视线辨认来人的样貌。
还未等他看清,来人就已经率先开口:“怎么这样憔悴?”
小苗瞬间神思清明,睁大眼睛,又惊又喜又委屈,不由带着哭腔:“老师?”
施读抚了抚他乱糟糟的头发,看见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睛,顿了顿,才道:“今日未见你来学堂,也未收到请退的信件,就来看看……”
施读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小苗眼眶里已经滑下几滴眼泪,一开口瘪着嘴,泣不成声道:“老师……我爹……不在了……我没有爹了……”
施读一怔。
这一段很短,在施读错愕的表情中戛然而止。
之后宛如时空回溯般,两旁的景象扭曲转动,顷刻间碎成齑粉再重组完整。
等到一切平息,端看去,只见挨家挨户白绫覆楣,棺口盖盖,凄声哀泣。
小苗呆木地跨进一户人家,一进门,腿先软下去,眼看就要仰面摔地,被人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扶稳站好。
施读叹了一口气,望着小苗眼里的迷茫,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走了进去。
灵堂前没什么人,除了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媪,手指颤颤朝火盆里放着纸,布满沟壑的面颊上泪痕不显,只露一双好似蒙着白霜的浑浊眼睛,看着一点点走来的小苗,微弱开口:“献鱼讲啊,他说靠你了。”
老媪站起来:“他说他没想到自己活的短,如果知道,就贪图享乐几年罢了。”
静静的棺木一动不动,火盆的烟气晕染着“奠”字,在一片黑白无常的环境下辉耀呜吟。
“穷学一生最终早死,他甚至没有在死亡之前用一用他一生所学。”老媪慢吞吞转身,眼睛里是丹灵看不懂的情绪,不,或许是情感,“施先生,献鱼临走前,捎我带句话给你。”
施读移开目光,看向微弱火光:“您说。”
老媪:“他说,上次的问题他有答案了——‘欲妄生双翼,肋下需鹏发’。”
盆中火星颤落,惊动了男子的睫翼,他最终闭上眼,什么也没说。老媪没有等他回答,去到一旁捯饬别的。
小苗手臂一抬,挡住自己的眼睛,心中漫上无尽酸涩,汹涌的情感袭来,吐出一口郁气,就像是门阀打开,气息错乱,悲泣交集。
丹灵那一刻,感受小苗剧烈的情感时,率先在她心中出现的,却是恐惧。
她感受到了,也同时感受到了悲伤的真实样子。一时间,她有点分不清哪一种是自己的情感。
可换一种方式想
——她真的有过情感吗?
因为小苗挡住了眼睛,她看不见,除了一抽一抽的哭声,剩余的细碎声音更显虚幻,使得这方记忆世界愈发狭小起来。
耳畔里,旁边人向前走了几步,火焰裹挟了纸张抽出的摩擦的微小沙沙声,随着这种声音逐渐频繁,制造声音的人才难得开口。
“炊烟袅了许,乘我苍海霞。”
“献鱼,人间的土地载不住你。”
“你便归去吧。”
炊烟袅了许,乘我苍海霞。
欲妄生双翼,肋下需鹏发。
献鱼,你对的好!
人如蜉蝣,也如日日烟火,日日燃,日日消,三餐足饱,安抚五脏六腑。哪知一场温火,终成弥留火葬,促使阖目而安,入土为葬。
坞城的葬礼,足足一月未消。
坞城的土地上,垒垒碑林。
是何时的一场火导致炙病频发?
小苗的记忆里没有提到,也没有记录,加上记忆本身的片段模糊性和篡改性,还有小苗对她的信任度,使在记忆中寻找答案并非是明智之举。
看来并不是人人都知道事情的起因,这其中更不乏有被人传播偏漏的原委,既不能亲眼目睹,那便不可信。
丹灵不由有些失落,这不是因为她不被陌生人信任后的失落,而是对没有找到线索的苦恼。
但她不是喜欢让自己越想越苦恼的人,所以她果断掐断自己的负面思绪。
丹灵本想退出回溯,毕竟想见的因由不在这里。
正当她从小苗身上退身出去,脱离现在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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