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亦也承担了祖上报应。”
他说完可能觉得好笑,扶额摇摇头:“想不到乱世之中佛兴道隐,也是造化……罢了,继续吧。”
朱献鱼思索了须臾后挺直腰背,脸上扬起一丝自信:“年幼无知,自不会分辨是非。一人当下品性如此,若强行与另一个品性校对,必须分个高低贵贱,我认为这才是愚昧。以成熟心智的位置去审判未经人事的幼子,如何比?如何评?又如何审?”
他微抬下巴,眉间若蹙,“要反省自身,首先得知道从何处省,都说是幼子,才活人间多久,见过多少世面,看过多少变革,知道多少世事人为?能省否?省的了吗?”
朱献鱼没有解释身有业力是对是错,而是继续在“幼子”本身条件开始展开。
小苗心中一紧,一时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视线移开,看向隔着几列的词,微微松口气,至少还能辩。
小苗沉思数秒,没有让他久等,深吸一口气,眉头微拧:“人有限,而智无限。智慧不够,情绪来凑。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反而还去诉说自己的无奈,一味可怜自己的身不由己,只是在纵容自己的愚蠢。”
“愚蠢即使恶,越愚蠢越残忍,残忍到可以伤害自己的好友来满足自己的情绪,掩盖自己的错,便是大错特错。幼子确实不能见到那么多山海情仇,但仅仅是与朋友之间的关系,又需牵扯什么世事人为?”
“人情世故不是谁都能一下做好,肯定是要从小事慢慢积累、沉淀,如果对亲近的人都可以随意造次伤害,那我可不可以认为,这个人就是注定孤独一生,不会有人停留在他身边。因为他本身就不好,何来好人好报。”
“这样的人,献鱼依旧觉得他无错吗?”
丹灵简直想要给他鼓个掌。
朱献鱼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双眉凑在一起,眼睛一眨一眨的,看样子是慌了阵脚。但脑子乍然灵光一现,略带思索组织一番,紧接着开口:“既然你觉得愚蠢是恶,幼子愚蠢,那幼子也就是恶,他是恶人,而定夺这样的品性仅仅因为智慧不够和遮掩犯错就这么形容,这般来说,那我等岂不人人都有过,因为都有错,都是恶?可谁能断定自己智慧就够了呢?如果年幼无知是不被允许的,连无知的权利都没用,那试问,谁能生而知之?有绝对的善人?有绝对的恶人?有绝对的愚蠢,还是有绝对的智者?如何判别?”
朱献鱼笑了一声,继续缓缓道,“为人对错,是自己定论还是他人定论?若说可怜自己身不由己,那可否说是因为己不由心后的悲哀,全天下谁可以总是由心不带一点委屈呢?不否定有,但少之又少,不符合众需。身不由己的前面是己不由心,幼子无知,不知天下事,只知自己的念想,那做的就是由心事,顺应本心,有错?”
小苗这下完全抬起头,纸上已经没有办法捋清思路,因为没有了论点。他这次思索了良久,那根燃烧的香正岌岌可危,还差一小段根基,上面矗立的烟灰就将要堪堪坠落。
等到小苗的眼神逐渐亮起,他同时开口:“幼子最终会成长,会长大,难道受到世俗习气侵染后,他还能顺应本心?我见不然,他必定会混沌。也许儿时的由心是真的,但随着经历人事之后,习惯与他人交往时固守己见,不改善自己,而随心所欲,怎么能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根本,怎么能审视自己从而促进自己,一直如此,就会遇到各种各样新的痛苦,他会活的迷茫且无路可走。”
其实这两个孩子辩论起来很生涩,甚至只是在表达自己看法,没有完全掌握辩论的方法和技巧。但这都没有关系,丹灵很高兴能见证两个年幼的孩子,有机会表达自己对世界真实的看法。
二人对视间,香灰悄然落下。
施读边笑边颔首,鼓掌道:“精彩绝伦啊!你们二人不分上下,各有千秋,要是再加上一炷香,我看还可以废不少口舌功夫!哈哈哈哈哈哈哈!行。”
他走到朱献鱼旁边,拍拍他的肩膀,神色欣然:“好一个‘身不由己的前面是己不由心’。好一个‘顺应本心’。”
说罢,又往后几步走到小苗旁边,也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好一个‘人有限,而智无限。智慧不够,情绪来凑’。好一个‘反求诸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脚下一转,走回台前,对着台下扬起的认真小脸,施读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好似是对未来时局的一种幻想,实在是这些孩子的高谈阔论,着实令人心神朗然。
可谓是世事难为,但事在人为,至于事与愿违,如若无愿无求便罢了。
施读沉声道:“诸位,公平公正从来都没有。从来都是你、我与世界。愿你们,都能冷静从容的看待一切。”
“这是诸位与我的第一课。”
一双双黑亮的眼睛注视台前身姿挺拔的男人,无不是带着不明的疑惑。这句话对他们而言,还是太晦涩深奥,以至于纯洁天真的本性一时间不能有累年肮脏的虚邪贼风来承载以后遭遇的所不公正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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