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老半天就他一个担心这么久，顿时心中气怒：“无理无据，口说无凭，你叫人怎么可信！”

    丹灵似乎也被他不明的态度惹到了，快速又直接道：“理据可编，口说也是凭，爱信不信。”

    “你！”封确指着她，俊眉皱起，“你到底要不要好好说话。”

    丹灵掐腰昂首，也不输他的跋扈气势：“你先态度好点再来要求我。”

    夜色里，孤男寡女剑拔弩张，虽然如同小孩家拌嘴，可是一个气质清雅，一个气质俊逸，怎么看都有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美感。

    莲采正巧穿过回廊，余光瞥到石木里的两个人，眼睛瞬间一亮，身子一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本子和炭笔，开始两眼放光唰唰写起来。

    封确咬咬牙：“你非要和我杠是吧？”

    丹灵轻哼一声：“有什么好杠的，你什么态度我什么态度。”

    “我问你推测的理由，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可以说，但你不能命令我说。”

    封确奇了怪了：“我哪句话命令你了。”

    丹灵学着他刚才的动作，卷卷袖子，模仿方才的语气，阴阳怪气道：“理由呢？就这？没了？解释一下。”

    封确：“……”

    封确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尽量好语气道：“我平常就这么说话，哪里就态度不好了？”

    丹灵和他对视，她只比封确矮小半个头，二人站一起差距不大，加上丹灵身材纤长，一看就觉得是位高个子苗条人，在封确宽肩窄腰的体型面前气场却一点不输，反而有种步步紧逼的压迫，她冷哼一声：“我平常也这样说话，不好吗？”

    封确指着她，没了半点好耐心：“你这是没事找事。”

    “哦。”丹灵无所谓道，“晚上这么无聊，吵一吵也热闹点。”

    这一句话堪称重拳，直直打在封确脑门上，给他打懵了，愣了足足有好一会，一开口语调几乎跑调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丹灵微微晃晃脑袋，诡计得逞似的：“就是说不要那么严肃，放松一点嘛，你太紧张了。”

    封确眉头狠狠一跳，看向丹灵的眼神多了很多复杂，一时理不清楚思绪。

    角落里的莲采文思泉涌奋笔疾书，她敢肯定，这还她灵感最强的时候，现在！她强的可怕！

    看似高傲不可一世的不羁世子，没想到是个担忧百姓性命的好人！

    看似与世无争处之淡然的修仙者，没想到是个会照顾他人情绪的好人！

    好人啊！都是好人啊！

    莲采齿关咬着舌头，双眸里满是惊心动魄的颤抖、把持不住的心动。

    这要是写出来，该有多少人看！

    她这边奋笔疾书，那边两人可就安静下来，封确刚才被点起的火星子，瞬间被掐灭，甚至掐得云里雾云，整个人处于一种卡壳又似乎在运转……总之就是很难评。

    封确难以言表，表情复杂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嗯？”丹灵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额……怎样的人？这个问题很新颖，没人这么问过我，一时也不太好回答你。”

    莲采蓦地抬头，眼里划过一道泪痕。

    莲采：天呐！她居然还想着怎么回答他！啊！真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封确说不上来，难得纠结了片刻，才道：“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与他们并无任何情意关系，却能做到如此，他们居然也能信任你到如此。我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有绝对无芥蒂、无私心的信任，所以你要是个怎样的人……才可以将这些变成合理。”

    丹灵这下也是觉得有趣了，她重新审视这个少年，直接答：“我自然是我，如果真要说为什么。”她笑了一声，月色依旧偏爱她，使她染上温和的眸光，“该是我一直在做自己吧。”

    莲采笔尖一顿，神情凝固一瞬，又在手指微动间，如同两色水域掺杂，慢慢搅动直到渐渐融合。

    封确还是皱着眉头，与其说在思考做自己和被喜欢之间的联系，不如说他在审视这个人有没有撒谎敷衍。

    可是那双坦坦荡荡的眼睛，又让人看不出什么蹊跷来。

    四目相对间他很快败下阵来，垂下眉眸，挣扎般想扭正话题：“你既然得了那么多人的信任，能作为首，不易。”

    他顿了顿，“你不是世中人，不在乎目前的情形，但我们都是世局里的掌权者，从成为这个身份起，就在治国理政，也不说平不平天下了，如今五国分裂，谁都不干涉谁，可谁能肯定就不会一战硝烟起，届时必是生灵涂炭……算了，多说无益，疫病也算与你有关系，你必须管。”

    封确语气沾着蛮劣，听着着实令人讨厌，可衣摆掩盖下，拇指食指却掐在一起，喉结滚了滚，看着丹灵的神色分明有一分期望。

    丹灵轻笑，语气像是纵然无理取闹的孩子：“好好好，我管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