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
于广并不十分赞成陆北的决定,沙场征战,多半会落个马革裹尸的结局,他为陆北斟满一杯酒,说:“但是那很危险。”
陆北饮下这杯酒,“我有办法。”
百花楼中,于广双手紧握着简陋的窗纸画出神,手上不知用了多大的力,竟将历经几十年还完好无损的画轴捏碎。一个物件从中掉出。乍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黄色符咒,谢必安捡起,认出它的真貌,缓缓道:“我看着,应该是一张能代人消灾的换命符。”
换命符?我倒是听说过。我承袭师门学的是琴,师父一脉皆以琴为道。然而师祖其实是以精通阴阳术数闻名一时,甚至被请进宫中预测祸福,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师祖离宫,隐居深山,这门秘术不仅不许学生承袭,他甚至还亲自将自己多年钻研一齐销毁,只教学生们一些琴棋书画。换命,是术数中最高等的一种,据师父说,大概是上写两个人的名字请回家,每日上香祈祷,其中一人遇到凶险时,便由另一个代替其受险承灾。当然师父也只是听说,毕竟他上岳山已经是在师祖毁符离道之后了。
于广干枯的脸似乎由于泪水的浸泡变的充盈,黑漆漆的眼眶中瞳仁渐显。他接过那张符,打开,上面熟悉的字迹写着:“以陆北命换于广无虞”。他脑中轰然响起陆北临走时的那番话,“我从二十岁上战场时,日夜祈求一件事,就是你平安回家。”
于广混沌的心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将上面的浮尘洗去,诸多往事清晰可见,飘散于红尘中的细枝末节一一串联,他眼中的灯重新亮起。那日城墙上的混战仿佛就在眼前,墙内的于家军杀声震天,墙外的吐域人好像手中有用不完的弓箭,不断的有人被击中,箭镞上涂着剧毒。其中一只最快的箭,分明是冲着于广而来,他似乎都能感受到死亡的迫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但下一秒,倒在血泊中的却是陆北。之后的日子他无数次的回忆,甚至做梦都在分辨箭羽的轨迹。原来,这就是原因。
于广将那幅画放在胸口,“陆北,我欠你太多”。
这话一出,便知谢必安的法子确实奏了效,于将军的神智大抵是有所恢复。白无常将他扶起,颇为欣慰的感概他终于可以再度踏上投胎的路程。可我却觉着他可怜,痴傻的时候不过是多些执念,现在倒好,除了执念还多出委屈和悔恨。
就像孟婆脚下那株牡丹,我时常希望她还是原来的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