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词汇的含义,胆肥?可不敢当。
他不理会我不可思议的眼光,接着笑道:“因为我从没见过哪个魂魄敢在我鞭下据理力争,也未见过谁为了还朋友清白自斩筋脉剜出眼珠,你胆大到让我都有些佩服。”
递过点心到他手中,我茫然思索,是这样吗?可能是吧,不做人的时候,倒是真有一把子莽劲。
“还有,在未知中等一个人,更是需要极大的勇气”,他咬下一口手中的点心,“这人对你真就这么重要?”
“当然。”当然。等待,不是因为勇敢,只因为他是凡尘的风中唯一牵住我的线。
范无救吃饱喝足舒展身骨,“真不知该不该祝你得偿所愿”,他手指刮过自己微微斩上汗珠的鼻尖,“你若不在我去哪里寻这般好酒。”
“原来是舍不得这酒,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
能常常接待黑白无常,百花楼也不坏。至少我是这么想。
不过也有人不这么认为,比如,元君。我回楼时,她危坐中央颜色犀利,将四公主训的面红耳赤,吓得我一个激灵。虽说在地府是由她执掌一方,但毕竟四公主生君王家,天授的身份,别说地府,就是天界的神仙也要礼让三分,元君这是……吃错药了?
我上前斟酒,几次插话都被元君挡了回来,她似乎对公主在我楼中等人这件事恼怒的很。更奇怪的是,四公主虽眼中含泪,眉梢嘴角却笑着,好像对元君的斥责不存恼怒反生欢喜。
不待元君说完,四公主竟将头塞在她怀中,“母亲,我好想你,多同我讲几句,好吗。”
什么?我听到这句几乎是从凳上弹起,四公主叫元君母亲?这么说,元君是……益国王后?她,她与四公主是……母女?我的天啊,不愧是地府,每天有惊吓,天天不一样。
元君听过这话,眼眸低垂,气大抵是消了一半,“容儿还是这么不听话。”
四公主名时容。元君絮絮训她,说她自年少时便是个倔强性子。公主们都学刺绣煮茶一类,偏她不喜欢,每每女师傅来教都会碰上一鼻子灰,也有想搬出师傅架子训诫教育的,更是被毫不客气的噎回去。后来,气的女师傅们便也不登门。
公主对此倒是颇为自豪,“那时我便说过,自古巾帼不让须眉的大有人在,要学就学有利于江山社稷的学问。”
元君收起严厉神色为她整理云鬓,“那有利于江山的学问,你学会了吗?”
自然,我心内点头如鸡啄食。据传,四公主不仅通晓历史精读诗书,还在算数天象等领域颇有建树,多少人一辈子学不会的,四公主年纪轻轻囊括于胸。唯一的缺点嘛……便是寿命实在短了些。
我估摸着二人且有一段长话要讲,于是把酒换成茶,遣散其他客人,凭母女二人追忆往事。
公主向着元君撒娇:“我能小有成就,皆仰赖母亲”。在她的回忆中,元君彼时料理她的起居饮食事无巨细,带着她玩耍,耐心的解释她小脑袋里那些千奇百怪的问题,给与她最大的关爱,还尤其支持她读书。于是她便常趁宫人不注意溜进藏书阁找书来看,直到日头要落下去才跑回找母亲讨饭吃。
谁?说的真是元君?四公主所描绘的这般慈爱场景让一旁的我眼珠都快惊掉地,不由让人怀疑来地府的短短一程路到底让她经历了什么,能摇身一变成为这里的“酷吏”。前几日有个负心男子,无论如何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她眼都不眨便将其打下十一层炼狱,每日受吞一万银针之苦。虽说那男子活该,但当时她发怒翻脸化为三头犬的样子确为可怖,吓的排后几位当场就尿了出来。
公主,有没有可能,万分之一的可能,您认错娘了?
“什么娘亲?”范无救拖着一身粪味突然现身,吓得我直拍胸脯,“走路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他反驳:“我是阴差,你见过地府哪个有脚步声?”
也对也对。不对,以这斯的性子,定是又故意戏弄我。
元君见他来,陡转神色,“今日都打扫干净了?”
范无救嗯了半声,敷衍而过。四公主噗嗤笑出声,调侃道:“母亲说我性子倔,我看啊,这难管教的另有其人。”
“啥!”范无救露出和我如出一辙的震惊神色,连桌上的茶水都被打翻,“母亲?”
我递眼色要他莫大惊小怪,好歹是夜捕百鬼的黑无常,怎显得和我一样没见过市面。
“诱我女儿进百花楼,杂扫一月便宜你了,”元君手指一点,地上的茶碗依次恢复原状。
黑无常看看我,又看看公主,心下了然,眼一转悄悄起身,“子时到了,无救告辞!”然后风一样隐遁于黑暗之间。
四公主倒是心善不忘为黑无常解围,只说是自己要进门看看,不怪范无救。元君语重心长,要她看看这周围魂魄的下场,等到最后,多少人是一场空,就连作为楼主人的我也终逃不过烟消云散的宿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