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叫他难以应对,只得先变卖了家中的全部字画应付。
他拿着字画上街,站在一个角落纹丝不动,不知如何叫卖,也说不出自己手中的画有何价值。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有人停在他面前,那人将每一卷画都打开细细品味了一番又全部合上,画的倒是不错,但没有一副是名家墨宝,不甚和他心意。直到最后一幅画展开,那人惊呼是杜詹大人的墨宝,大喜过望,询问安甫怎么会有杜詹的画。安甫生来没有说过谎话,将自己与杜詹是旧相识的事和盘托出。那人脸上的神色更欢喜了,当即买了安甫所有的诗画,还硬拽着安甫到府中再作几首诗。
几番推脱那人仍是盛情,说话间,安甫觉得这是个热心肠,对诗书颇有研究,于是便在人家喝起酒来,酒酣之际,提笔写下一首新诗,心内觉得许久没有那么舒坦。
次日晌午,杜詹在府中挑逗小鹦鹉,一个小斯拿着书信进来通传,有人来求见,说是大人的朋友举荐来的,还带了两样信物。杜詹将鹦鹉放回金丝楠木的笼中,擦擦手,不紧不慢的将两样东西打开,一幅画一首诗,画是自己的画,诗也是好诗,落款处提着安甫的名字。
但是……“安甫举荐人来做官?”杜詹哈哈的笑起来,足足笑了一盏茶的时间。以安甫的脾气,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向人开口求情,自己过的那样落魄也从未向他或者姓白的开口求个一官半职,举荐别人绝对是无稽之谈。他回到鹦鹉面前,收起笑脸,“画收起来,诗扔回去,必是个多行欺诈的市井之徒,好好教育一下。”
安甫太久不饮酒,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回想了很久才想起自己新交了朋友,昨日是如何畅快的写诗论画,起身坐起来,看看桌上的残羹冷炙,自子规走后,很久没有人用一首诗换他吃一顿饱饭了。他正暗自欣慰,昨日的朋友一脚踢开了房门。安甫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想要起身问候,就觉着眼下的情形这朋友似乎并不是要与他继续交好。那人斜眉冷眼的问安甫到底是杜尚书什么人,安甫仍是一样的回答,不太久前,他们确实还是朋友。
“放你的屁,杜尚书说根本不识得你这样的货色,你个混吃骗喝的撮把子。”说罢便揪着安甫的衣领将他提住往门外推。
安甫从未想过有人真的能有这瞬时变脸的本事,昨日还是恭恭敬敬,今日便什么脏耳朵的都对着自己出了口,不过从这人絮絮叨叨的骂声中倒也听明白了原委,这人从一开始不过就是想借他的名头见杜詹谋求利益,什么赏其才华,怜其遭遇,都是哄他的说辞。
他的脸煞白,一拳打了出去,冲在那人的脸上,这是头一次他做了如此没规矩的事。
白介臣夜里来送粮,发觉安甫墙上的画都不见了踪影,人的精神也愈发不济,聊过一二,才知其中辛酸事。他问安甫为何还要留在这里,说实在的,若不是自己还放不下那最后一丝希望,当初真想和子规一起远走。
安甫捋了捋胡须,“总要有人站出来说真话,我总想着我的诗有一日能传到帝王的耳中,或者能传入诸多文人义士耳中,总有它的用。”
介臣虽然知道安甫的想法过于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幼稚,但是他内心忽而的开朗了许多,还有人在坚守,守住无谓的大义,对他就是安慰。他笑笑,倒了杯茶,“怪不得那时候子规那么爱往你这跑,有你在,我心里好受许多。”
说起子规,两人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安甫很关心他的近况,罪臣不比封疆大吏,有人监管行动都不自由,在那样偏僻的地方怕是要吃苦。白介臣拍拍大腿,兴奋的告诉安甫,你把他想的太简单,他在那活得很惬意,在百姓中很受爱戴,名声都传回了京城。
澄洲,苏子规被贬去做了一个闲职,没有公务没有实权甚至几乎没有俸禄。这里的土地荒芜,长着大片的杂草,为了吃上饭,只能自己下地耕种。太阳出来的时候就拿着锄头去地里,将自己搜罗来的种子一片一片的分开播种下去,累了就躺在田埂上睡觉,睡醒就除除草,顺道在山上找点野果和野菜,身体虽然劳累,但却比在官场的时候踏实。土地不说谎,种什么是什么,行不行,三个月总会给个答案,有时候是肯定的答案,地上的绿苗长势喜人,带着清晨的露珠,散发着草木独有的香气,有时候是否定的答案,什么都没有从地下冒出来,挖开来里面的种子已经腐败,带着发酵米酒的味道。这些答案子规都喜欢,能吃的会自己努力吸收营养和水分长成一年份的口粮,不能吃悄悄腐坏的挖出来作成一个草木包放在阴凉处还能长出菌子。乡野处没有规矩,没有人情利益,也没有宵禁。子规时常带着许弗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去看星星,那里的星子比京城酒家的烛火亮的多,天空澄澈清透,若隐若现的能看到银河,那么多画师有那么多杰出的画作,都比不上这一幕幕真实存在的风光。
经过几番尝试,还真的让子规研究出了这里的土地如何种植,结合自己在京城学到的一星半点技术,他田里的东西竟都长势喜人。眼见大片土地都不在官府管辖,他便奏请知县让乡民领了这些地,再由自己亲自教他们种植,一来二去,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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