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最后成药只小小一盅,但熬煮之时引子用量可不少,作引的人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赌上一赌,此后是会变的体弱多病、耳聋眼盲甚至一命呜呼,都说不准。谢必安开出药方,问,可有人愿意?
麻子跪倒,“尽管拿我的命去,只要能保百花无虞。”
不可,必安扶起他,身有重疾之人的血,无用。
莫林钟问必安,就没有替代之法?
没有。榻上之人胸口起伏愈缓,必安法术入药也不见好转,这是最后一个能选的法子。
“救她!”莺时伸手,海棠的簪子划破手腕,大汩鲜血喷溅,“求您救她。”
必安重复一遍先前的告诫,问她真愿用自己的命换百花?
莺时笑,点头。
那日她站在酒坊的门外,看着灰头土脸的百花翩然起舞,那么多媒婆踏破门槛,都不及这一眼。“救她,只要她平安康健。”
好。必安做法,莺时也进入悠长的梦境,春日踏青,她坐在母亲怀中,哥哥在面前吟诗,遥远的地方突显一片霞光,一个同自己一般大的小女孩从空中坠下。莺时惊慌的唤着她名字,百花,百花……
经过漫长的一觉,百花挣扎着醒来,觉着一觉醒来身上气力竟惊奇的恢复了七八成。床头放着药碗,其中飘散着一丝奇异的味道,远处地上莫林钟瘫坐着,听到动静翻身起来,看百花醒颓然的表情才有一丝喜色。
碗递到嘴边,百花顿查其中隐藏之气的根源,这是,鲜血的味道?
她抓过莫林钟上下端详,“你该不会是用自己的血入了药?”
林钟张张口,摇头,“鸡血而已”,他们答应过莺时,这碗药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百花这才放下心,将药饮尽,喝罢,才觉屋里空落落似少了一个人,“莺时呢?”
林钟把眼泪忍了又忍,“莺时……受了几板子又惊吓过度,郎中说……”谢必安保住了两个人的命,但莺时失去大量血气,损伤精魂,从此后双眼双耳功能尽失,再无复原可能。
药碗掉落。怎么会……
闺房内,莺时抱一件绣牡丹的大红罗裙端坐。听脚步,便知是百花,展开怀中之物,“从前总怕自己绣的不好不敢送你,往后想再为你作件更好的也不能了,来试试。”
终生落入黑暗,换做旁的女子总要哭几声,莺时却还是笑着。大红的罗裙上身,牡丹绽开,竟与天上那件八分相似,人面衣裙两相映衬,纵使美得石破天惊,百花却只觉眼前昏暗。
莺时梨涡浅浅,“我看到了,很美”。
百花长叹,“宿命这棋局,苍天执子,任我如何选,竟都摆不脱。”兽人死了,莺时七窍受损,她叹自己无能。
莺时摇头,不,入局者,心甘情愿。
年节始,百花蜜酿的香气飘满整个皇宫,所有人都对其大加赞赏,君王更是赞不绝口。胜于金不换,酒司莫家,重振门庭。百花蜜酿,一夜之间,声名鹊起。
每个莫家人都欢欣鼓舞,府上特意接了百花和麻子一同过年,工友们许久不见,热情的将麻子拥在一处。酒工们将百花高高抛起,每个人的掌心传出喜悦的温度。几十年前天上的兽人也曾这样将她高高抛起,百花记忆穿插,眼眶有些红。
远远地,林钟向百花招手,哗!一只火红的烟火再空中散下万点光辉。京城的万家烟火绽放,百花在烟花下起舞,顾盼生辉眉目流转,漫天炫目的光彩照映在每个人的身上。
烟花的背后,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在月光中拖长,再拖长,百花还活着!他心中的愤怒开始参杂嫉妒。幸福,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东西,向着黑暗,摇摇晃晃的往无人之处隐去。结印起杀意,又被金光结结实实挡回。没有用,人心可以轻易被挖出来,心里的念想却不会轻易消失,神也无能为力。黑影愤愤将手中法器揉碎,他不相信世间真有纯洁无暇的念想,不过都是经不起推敲的伪装。这金光不可能破不得,不可能!
酒,百花酿过千年,也饮过千年,但今夜的酒却使她目眩神迷,所有人都在笑。她吃醉了,走路有些趔趄险要跌倒,被林钟一把接过,结结实实拥在怀里,好像抱着一匹上好的丝绸,怕她滑落似的搂的很紧,又怕她伤着似的连指尖也小心翼翼,就像珍视一块无价之宝。百花只觉得这人昏了头,一记大拳便招呼上去,打的林钟人仰马翻。已是隆冬,屋外下起了大雪,松柏积上白霜,月光升起世间一片银装,屋内红泥小炉温着茶。让人心上浮起暖意。
林钟眼中波澜,郑重道:“留下来,为莫家酿酒。”
百花心神抽离,月下目光灼灼,缱绻炙热,出神的伫立。她曾无数遍想过,自己要是个平凡的普通人该有多好,伴着莺时照顾她起居,为麻子养老送终,得空的时候与林钟喝到个天翻地覆,可是,她不能。
“林钟,你可还记得答应过,如果我为莫家酿出好酒,我要什么你都应?”
“当然记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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