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破庙,沉沉睡去。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或者说,是属于百花妖的梦。梦境中的百花妖比此时还要鲜妍动人,未染一分杀气,从一朵牡丹中落地,赤着脚,着大红的罗裙。雾气聚集,前方迷蒙一片,我一直向前走。走了不知多久,看到许多人,他们在酿酒,酒中带着浓郁的花香,晕醉的味道中有一丝回甘的香甜。
梦醒,百花妖拿出一个青花小壶,抬食指轻触鬓边,壶嘴一接近,梦里一样甘甜的味道就飘了出来。我一仰头,一壶酒一饮而下,是世间未曾有的好酒,全无竹叶青的辛辣也无女儿红的微涩,酒的气象全被花的柔情包裹,入口顺滑,唇齿留香。好酒。
百花妖无名指缕着发丝,开口:“逃的太快,重要的东西却忘记拿。你,帮我取无常名帖,看看这两个人投生在了哪户人家。”她醉眼迷离,语气却难得的清醒。一边说,一边手指沾酒在桌上写下两个人名。“我会闭塞自己的三魂,由你控制身子,黑无常腰间带着无常名帖下卷,贴上记着每一个人六道所往之处,帮我拿到它。记住要快,他若是捉到必不会轻易饶过你。我有妖气太易显露,你替我去。”她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及其稀松平常的事。
我心下大惊,黑无常你随意打得,我可打不得,从他身上偷东西,真真是疯了。
百花妖还在不住的灌酒,明明白白听到我的心思,手指戳了一下鬓边,云淡风轻的警告我:“要是拿不到,就等着作灯油。”
我不能作油灯。没有选择,还没有见那个人一面,我要等他。这点执念支撑着我,活到了本不该活到的年岁,经历了本不应经历的离奇诡事。
天色渐暗,我按照百花妖的指示走进一家茶馆,门上草书小字“自然”,那是黄泉通往人间的必经之路。二更天的时候黑白无常会在此分别,黑无常去捉恶鬼,白无常去领生老病死的魂魄。黑无常出了名的惫懒,必要进此处的小店坐坐,休息半响才出发。店里没有小二和老板招呼,每张桌上放着一碗茶。我坐下,饮下眼前的茶,碗中又重新氤氲浮起新茶叶,茶汤再蓄满。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坐下,黑衣黑袍,面色冷淡。我心内一慌,被茶水狠狠呛了一口,猛烈的咳了起来。黑无常朝我的方向看来,我慌张掩面,悄悄摸自己的脸,祈祷百花妖的易容术够精妙。
再抬头,黑无常竟已挪到了面前与我对坐,我手中茶杯一颤,掉在了地上。他玩味的笑笑,“幸好这店家的茶碗摔不坏。”
“您见过我?”我试探的问。
黑无常摇摇头,但仍狐疑的看,“姑娘有几分像某个疯……”他话说一半又收了回去。像那个疯婆子对么,着大红衣裳的疯婆子?黑无常收回目光,不,不是,你不是她。
“公子总是这样搭讪不认识的姑娘吗?”我接了话,盼着还有一丝机会能从一个男子,不,男阴差的腰间偷得地府文书。
他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不言语欲起身。
走了?百花妖变的这张脸如此不入眼吗?顾不得许多,我身一斜,腰贴上前去,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留步!”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衣襟向下滑,试图摸索名帖的位置。他的目光犹疑片刻,似笑非笑的摇头,语气戏谑的问“跟我来?”说话间一手托腰侧身将我抱起,向二楼客房大步走去。
一息功夫,形势变化之快,出乎我的预料。失去清白和被做成油灯二选一,人间难题让我遇着了。
上楼,关门,他将我放在床上,扯下外袍扔在床边,一手撑住床,一手缓缓解上襟的衣扣。我的脸绯红,喘息间他已伏上身,胸口起伏,鼻息里的温润扑在我的鼻尖。我慌张的像一只受惊的鹿,双眼紧闭。眼看他的唇即将挨上我的唇,心头一紧,当下的恐惧使我本能的做出反应,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他停下动作,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眼中疏朗,将一旁的黑袍扔在我身上盖住,脸并没有移开,仍贴我很近,盯着我红透了的脸问:“怎么,又不愿意了?” 声音仍似从前但又不完全像从前,似乎仍冰冷,坚冰之上却起了雾气。
我目光随他的笑徘徊,发现他的耳朵竟也烧的透红,心底有了几分底气。说不定他也只是试探而已,不妨赌一赌,你若真是个高手,那我就挨你一鞭子,你若是装高手,那就莫要怪我行盗窃之事。
“不……愿意!”心一横,眼一闭,我对着他的唇深深的吻了下去。黑无常双唇湿润,口鼻气息屏住,眼睛瞪的极大,愣住,手脚都失了力气。
果然,你也不过如此!
趁着这个时刻,我抵住他的后脊,指尖轻滑,触着一个小扣,向下一扯,名帖散落。对不住了,范无救。
夺窗而出,一路飞奔,大呼百花妖。妖身现,避于云中。
黑无常今夜的行动似乎比往日迟缓许多,没有追得上来。云散见月,鸦雀喳喳的骚动着从一颗老树的枝头散开,风里是桂花馥郁的馨香。
名帖到手,我暂不会变成一碗恶臭的灯油。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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