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广再度敲开了元君金殿的大门。
元君翻看手中卷宗,朱红的笔在上面批批点点,抬头道:“他走不了。”
谢必安吃惊的目光从元君移向于广,不可置信的打量,怎么会呢,“于广一生忠勇,怎么会?”
元君目光瞥他,“首先便是他有负真心。”
有负真心,这个罪应受何等处罚向来没有具体的评判标准,上任阎王在时,这甚至不算事,到了元君,总是对这类男子格外严苛,无论前世积累多少功德,次四字一出都很难逃脱被惩治的命运。范无救看多了元君这般做派,常在喝多时妄议,说元君生前必是历经情劫。
可是,算上陆北,于广也不至于罪重至此。谢必安不服,与元君争辩起来:“您好歹拿出个凭证来……”
元君起身,“凭证?拿去。”
口中念决,三界五行册金光浮现,从其中幻化出一叠信,在幽冥中排列开来。于广伸手接过,是夫人的笔迹,他确实太久不归家,竟不知她学会的字何时已多到能写信的程度,更不知这些信都从何而来怎么自己从未收到过。元君说,这些信埋在于家最后一棵茶树下。
怪不得于将军生前未能得见。他不忍将于敢的衣冠埋下去,不忍刨开这最后一棵茶树下的土。
信上的内容,再平常不过,细细碎碎,记载的是一位女子半生守候。
“广,信儿会说话了,和你一样顽皮的很,他很喜欢剑,但我想让他读书从文,你能答应吗?”......“陵儿出生,你又不在家,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很好,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今日梳头我发觉自己多了许多白发,岁月不饶人,不知你什么时候回来,近日的山药很好,作的糕点甚是绵密,咱们一同尝尝。”......“虽然信儿走了,但是老天又给了我敢儿,这个家又有了生气。”......“我为孩子们种的茶树却成为了他们的埋身地,也好,以后我喝下这些茶,就当是孩子们回到了我怀里,娘还能永远陪着他们。”
信上的笔记逐渐虚浮无力,那是兰棘生命走到终结的象征,眼前最后的信上说:“于广,留下敢儿,留下一个孩子,求你。”
成婚之日,酒宴结束,于广终于跌跌撞撞的推门走进贴满喜字的屋里,将新娘掩面的喜扇拂去,看到兰棘娇羞的面容,他说自己愿意一辈子同她捉迷藏。
“于广”,兰棘也望向他,轻启红唇:“我想吃包子。”
大婚之日,本该浓情蜜意,于广的新婚,在火房蒸了一夜包子。天色即白时,包子出锅,两人倚着灶台坐下,一人咬下一口,皮薄馅大,看看身边人,顿觉此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夫人对包子的过分热衷引得于广好奇,什么好吃的东西能至于吸引人到这般程度。
夫人的眼睛笑成一条缝,讲了一件小事。那时兰棘初入京城,与这里的繁华格格不入,她站在一个包子摊前,对这个小东西充满好奇,左右的观看不知如何下口。她那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大概让几个京城里的小姐觉得滑稽,在她背后笑出了声。就在此时,一个少年走到了她眼前,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回头对她说了一句,你也觉得这东西白白胖胖很好看对吗。年少风华,她一下子就记住了他的样貌,也记住了包子的味道。她抬头看着少年丝毫未变的容颜,说;“要不是你,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吃包子了。”
于广甚至并不记得自己曾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夫人面前,他拿过一个包子,“往后我亲自做给你吃。”
阳光透过窗棂晒到脸上,两人才从美梦中苏醒。“糟了!”夫人从于广怀中跳起,两人居然在火房睡着,眼看就要耽误给长辈敬茶的时辰。来不及梳洗,兰棘和于广灰头土脸的跑进正堂,于父和诸位长辈端坐正中。看到如此狼狈的二人,在场众人连连摇头。
两人端起茶,恭恭敬敬的走到父亲面前,兰棘心下紧张脚一滑,一杯茶不偏不倚泼在了于父脸上。全场一阵哄笑,于父的脸色更加阴沉,表情比门口的石狮子还要僵硬,愠怒之下愤然离场。兰棘无助的望了一眼于广,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于广将她的手握握紧,回以一个信赖的眼神。
在场的长辈们也表现的颇为不满,纷纷指责于广过于儿戏,他一概颔首微笑,对于这些“罪名”统统认领。兰棘跟在他身后,觉得自己平生没有这样丢人过。
“到底是乡下人家,不懂一点礼数,如何配得上我们于家。”走了一圈,茶快敬完的时候,不知哪位蹦出一句,兰棘难堪的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于广听到,收起笑脸,转身,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掷在地上,怒目扫视每一位在场的人,开口:“在坐哪一位不是食乡民粟米为生,穿桑麻避体,乡下与于家有何高低之分?夫人下嫁,属广之幸,若是诸位有异议,大可不再登我的门。”
现场众人听到这番话,对着于广好一阵摇头,这小儿幼时顽劣,长大果然也没有半分谦谨,还是个荒唐人。众长辈起身,怨声不绝于耳,纷纷预打道回府。于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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