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五济城的三公子。
家中一共四位公子,一位小姐,他排第三。
他既不像大哥二哥那样,有在父亲面前的表现欲,也不像四弟和小妹一样,颇受长辈爱护。
他就是夹在最中间的,那个家族中的透明人。
五济城位处边防,是南域凡人地界的一处关要。他父亲作为城主镇守此地,家族世代习武,家风严苛。
因此,虽说他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但待遇也和其他公子小姐一般,缺的不过是父亲和母亲的关注。
他看着大哥和二哥在武场打拼,然后父亲会爽朗着在只剩下一个人站着的时候登上武场,将剩下的哥哥打服。哥哥们以能与父亲打上一场为傲。
四弟喜读兵法,擅长与城里的客卿高谈阔论,引得府中一片赞叹。
小妹弓道了得,虽然年龄小,但百步穿杨之术也让父亲欢喜不已。
而他,他从不愿在众人面前杂耍动作。
那些人的目光让他感到厌烦。
有时,父亲在武场上看到了他,让他上去。
可他摇了摇头。
府里的客卿有时见到了他这位三公子,也会问好,只是,这位三公子并不会理会他们,淡淡的点头便当礼节。
父亲五位子嗣里已有四位体现出不俗的能力,已然满足,并没有在他身上浪费很多时间,城主府不缺他一个吃饭的。
他适于一个人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回想在武场上看到的一招一式,独自与院内的百年树木对练,这时的世界最是安静。
开始,他拼着蛮力去对打,那棵树由纹丝不动到渐渐摇晃,越来越扛不住他的力道。到后来,落叶萧然,万籁俱寂。那时,他的呼吸声变得很大——他追求的似乎就是这样寂静。他忽然意识到,一味蛮力是无用的。想要突破,更难的是暗劲。
他开始改变自己练习的技巧,渐渐地,一招一式下,那棵树的震动越来越小,一掌下去,动也不动。
但那棵树却渐渐地枯萎了。
一日,府里的管事看到了那颗枯败的树,对下人们呵斥了好一顿,接着那棵树就被砍了,说是要在三公子院内栽棵新的。
下人们拿出斧头,对着那五人合抱的树木一伐,才发现那棵树内里竟然已经空了。
新的树栽上了,迸发着生机。
他反感于那棵树。
看惯了枯死的巨木,院子里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那棵新的树在吵他。
这次,他只一掌,那棵树便安静了。
过了一段时间,管事又换了一棵新的树在他院内,还嘟囔着此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
于是,他院子里又吵了起来。
他无可奈何。
每次如此,他院子里都要有更多的人喧闹几日,换完一切都回到了起点。他决定不再折磨那棵树,转而想着离开这个地方。只是五济城偏僻,他走不出去,很容易被府上的人找回去。
他需要等待。他与父亲约定,等他及冠,他就可以离开五济城。
可他没有等到那个时候。
大军压境,五济城成了死地。
他也本该死了的。
一杆长枪穿透了他的心脏,他在挥出了最后一剑后,无力地倒在了血肉堆里。四周都是没有生机的死物,包括他自己。
身边再也不会有“人”了,他也算得偿所愿。
只是,他依旧能听见声音。
他听见嘶吼嚣张,听见战鼓渐弱,听见哑然悲苦,听见万物戚戚百鸟呜啼。
他以为他只是死前,还留存着一感未散,才能听到世间的余音。可不对,他明明闭着眼,却能看到整座城的境况。
他看到父亲和母亲战死于前,大哥和二哥相继殁于城门。小妹在城墙上,挽弓的手指血肉翻飞,最后被一箭穿喉。城破了,四弟将热血洒在了城防图的灰烬里。
孤城空空,他的意识走于天地间,直到周围那些尸体开始颤颤巍巍地站起,而他没有。那些“人”嘴里念着鬼话,非生非死。周围弥漫着与生机相反的气息,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才知道,原来死亡并不能成就他的孤独。
他迷茫着,自己是不是也终将成为那样的怪物,生死不得所愿。他的尸体边,“人”来又“人”往,吵闹无比。
是一道从天而至的剑光覆盖了所有,那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一个人踏云而来,周遭寂静,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另一个影子从站立游走的尸体中凭空出现,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与空中的人展开了对决。
他看到新的“道”从一招一式里走出,他又活了。
最后,空中剑光将地上人湮灭后收了势。那人看了自己一眼,没有说任何话。
自云间而来,又从云间而去的人,似乎整个世界都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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