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姓裴的什么意思?
裴序打量着箱中衣物,浓密的眼睫淡淡垂下,玉白修长的手指轻点婚服,染上几分绯红的光。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精美的花纹。
龙凤缠绵相交,在祥云中飞舞,金色的绣线闪烁光辉,将龙须和凤羽都描绘地栩栩如生。
每一针都在昭示当初绣的人多么认真。
箱子里不知放了什么东西,从打开到现在没有闻到任何霉味。
不管是饰物还是衣袍,颜色依然鲜亮,所有的一切都完好无损,好像随时准备着主人将它们一一穿起,然后和恋慕的人携手共度余生。
只有爱惜至极,才能做到这般地步。
“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我做的。”上官名不屑道,静默片刻又问,“冠上的东珠可是十九颗?”
裴序拿起凤冠仔细辨认,回道:“正好十九。”
她又问:“爵弁的长缨,可还是绛红色?”
裴序答:“并无褪色。”
“革带是否垂三尺,阔二寸?”
“正是。”
“花样是龙凤?”
“龙凤呈祥。”
……
不管上官名问的问题多么细枝末节,裴序都耐心地翻开衣物,认真回答。
叶起看向上官名的眼睛,突然想到,她瞎了。
所以只能让别人转述,那些东西现在的样子。
明明昨天还被这人相逼,可心中突然生出莫名酸涩。
于是乖乖听着,也不插话。
阳光照在她身上,暖洋洋地,叶起在身旁人清冷的声音中慢慢生出困意,不由打了个哈欠。
问答终于停止,上官名长舒一口气,摆摆手笑道:“你们穿吧,赶紧把腥气的衣裳脱了。”
昏昏欲睡的人立时清醒过来:“啊?真穿啊?”
裴序应了一声,拿着新郎的圆领长袍就要去洗漱,叶起一把拽住他:“不是,咱们真要穿?”
先不说老家伙看着就很珍惜的样子,她和死对头成对地穿着婚服,这也太奇怪了吧!
裴序眼尾狭长,轻飘飘一斜,挣开她的手没说话。
藻腥和血臭混合交融,他快到忍耐的边缘了。
叶起赶紧扯过新娘袍服,急步跟上。
行吧,穿就穿。
寒潭的后方角落有一小圈温泉,里边的水不停流动,散发热气。
只是如果有人用过,水要流一天才会彻底干净。
这里除了碗和锅,没有其他的容器,所以也无法将水舀出来分开用。
叶起当然不想用裴序的洗澡水。
她快步向前,像在客栈那时一样打算去抢,但刚走到温泉旁,又突然停下来。
叶起背靠着温泉,抱着胳膊盘腿一坐,撇嘴道:“姓裴的,动作快点。”
裴序停在她面前,背着光看不见表情:“你先去。”
叶起烦躁地挥挥手:“你的伤口,还是用干净点的水。别磨蹭。”
半响,没有人说话。
叶起有些不耐,想去扯他的袖子,就听到一句嫌弃:“别碰我。”
叶起伸出去的手一僵。
“我昨天说过,”裴序冷冷道,“我不想欠人情,尤其是最讨厌的人。”
叶起心里窝火倏地站起身:“你以为我不讨厌你吗?!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她早上就感觉到了,姓裴的眼神很冷,仿佛在压抑着怒火。
她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了。
昨天他为她挡刀,又千方百计阻拦她跪下认师。
她以为两人历经生死,怎么也算有了朋友之谊。
但她错了,这人就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的抽风!
裴序轻轻笑了起来,语气颇为无奈。
“叶少侠认为,你救了我,所以我就该感恩戴德,连生气也不行?”
“我是不是说过,宁死也不想欠别人?”
“我昨天求你救了吗?”
“我是不是让你别跪?”
“还是你觉得舍生救人这件事,很有成就感?”
他问得叶起呆愣当场。
那双凤眸流露出的,和第一次相见时的漂亮少年一样,是纯粹的恶意。
叶起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该怎么吵怎么骂回去,可她突然觉得很累。
跟死对头一起中蛊,两人就算再讨厌对方也不能分开……她光是听就觉得很倒霉。
但是也因为这件事,让她发现死对头的另一面。
师傅说过,不要看一个人说什么,而要看那人做什么。
所以就算裴序嘴再毒,但他这几天做的事都是救她的,支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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