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内,宫人们屏息退出门外,都离得远远的,生怕自己变成元狩帝暴怒之下的炮灰。
元狩帝吩咐贴身的大监守好门,才看着暖阁内的一干人等,发出一阵冷笑:“朕养的好儿女啊!”
周瑛和扶桑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第一个出头的筛子,只有周钺这个东宫太子傻不拉几地凑上前,哭丧着脸道:“父皇明鉴,儿臣实在不知那妖女另有所图啊——”
咚——
周钺被元狩帝狠狠踹翻在地板上,连痛叫声都不敢发出。
元狩帝踹向周钺的这脚委实是出了口恶气,他又看向自己向来疼爱的次子,疑窦丛生:“你到底是谁?我儿嘉如今身在何处?”
扶桑苦笑出声:“这具身体是我的分魂托生,因此才会自由体弱多病,方才那个人说得确实不错,此乃天定。”
“这样……”元狩帝有些怅然,忽又问道,“那你以后……”
扶桑突然冲他摇了摇头:“天道意志无处不在,我不能和您说以后的事。”
他看向刹那间苍老了许多的元狩帝道:“不管怎样,您都是我的父亲。”
“好……好孩子。”元狩帝坐回上首,又看向周瑛,久久不语。
周瑛只一味地垂着头,不敢作声,她身侧相繇倒是有些看不过去,上前想说些什么,却被时渝白扯住了袖子,这才作罢。
然而他们两个就站在周瑛身侧,这么明显的动作元狩帝怎么会看不到?
“这二位,又是为何而来啊?”元狩帝看向先前有几分喜爱的相繇,现在内心只剩下了厌恶。
他毕竟是人界的天子,这群异族凭空现世,谈笑间便可清除那么多人的记忆,这让元狩帝很是忌惮——若是他们想要沾染皇权呢?那我又有什么力量去阻挡这群翻手云覆手雨的异族呢?
时渝白平凡的面容上闪过笑意,刹那间幻术消散,露出他原本昳丽的容颜,令见多了美人的元狩帝都不禁一荡。
“我们只是为了追查叛徒下落,无意干扰人间,你尽可放心。”时渝白说着,补充了一句,“方才的异象你应该也看到了,我对人族,绝无恶意。”
说着,时渝白笑得越发温良:“说起来,我和你的儿子曾经还是一起长大的。”
他说的自然是指宁王,如今的扶桑。
元狩帝用眼神询问扶桑,得到了肯定的点头后才放下心来,然而就在周瑛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他突然问道:“阿瑛,那你呢?”
周瑛忐忑地指尖微颤,恭敬答道:“儿臣知错。”
“哼!”元狩帝冷笑,这个女儿哪里是知错,分明是将不慎露出的利爪缩了回去,“既然知错,你便回府去静思己过吧。”
“是,谨遵父皇教诲。”周瑛低眉敛目,完全看不出一丝怨怼,从阁内退了出去。
周瑛离开以后,元狩帝才看向一旁还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周钺,向来锐利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恨铁不成钢。
“太子也滚回你的东宫!自己反省反省都做了些什么蠢事!”
周钺赶忙连滚带爬地跑了,离去的背影带着几分仓皇。
时渝白见元狩帝有话要同扶桑讲,十分识趣地提出要和相繇离开了。
“你们是住在公主府?”元狩帝忽然问道。
相繇刚想回答,就被时渝白狠狠挠了一下:“只是暂住,今夜事毕,我们也有我们的去处。”
元狩帝顿时放下心来,将大监喊进来让他派人将时渝白两人好生送回公主府。
坐在回公主府的马车上,相繇有些不解:“你为什么……”
时渝白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冲他眨了眨眼,传音给他:现在不要说话,回了公主府也不要乱说。
相繇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们和周瑛是前后脚到的公主府,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朝书房走去。
吱呀——
红木门被缓缓打开,赫然看到一张温润如玉的脸,是温向烛。
“对我用幻境?”温向烛笑着看向时渝白,明明是十分和善的笑容,时渝白却看出来这人心里已经气极。
“不是我!”时渝白迅速地撇清关系,指着相繇道,“幻境的事是他自己干的,和我没关系!”
周瑛和相繇对视一眼,无视了相繇求救的眼神,十分冷漠地离开了书房表示自己要回去反省了。
“相繇,你不解释一下吗?”温向烛看向瑟瑟发抖的九头蛇,眼中泛着冷意。
相繇闭着嘴不做声。
温向烛疑惑地看向时渝白:“他怎么了?”
“啊!或许是他为今天的事情感到十分惭愧吧!”时渝白丝毫没有坑了相繇的负罪感,“天色这么晚了,我要去休息了。”
“别走。”温向烛勾着他的衣领将他拽回来,冲着相繇笑了笑,“这儿没你事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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