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之前见周瑛都是夜里啊。”温向烛也就以为是相繇被什么限制住了,只能晚上出现。
相繇难得冲这个人族露出一个微笑,可惜他气质实在阴邪,就连笑起来也是阴森森的:“因为晚上她更和前世更像。”
“像不像的都已经不是共工了。”时渝白讽刺地看向他,“他已经转世,不记得你,你找到他又有什么用。”
见相繇沉默,时渝白又补了一刀:“是为了像狗一样送上门给人利用吗?”
相繇嘴角牵出一抹弧度,向来阴厉的眼神中划过执着:“那又怎么了,总比连转世都没有的强。”
时渝白面色沉了下来:“你想挨打?”
相繇瞥了一眼一旁跃跃欲试的温向烛,被他气笑了:“你们俩可真有意思,青鸟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人族吗?”
“与你何干。”
时渝白避开温向烛探究的目光,没好意思说自己曾经在人族手中吃过亏,导致他在之后漫长的岁月中对于人族十分厌恶。
但是……温向烛好像不一样。
少年垂下纤长的睫毛,看不清神色,明明萍水相逢,甚至两人的相识并不愉快,但是温向烛对他一直很包容,包容到——时渝白甚至认为利用这个剑修是件十分残忍的事。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旁人窥不得一丝情绪的眼底闪过一丝凉薄,难道紧紧因为对于温向烛来说残忍,我就会放弃吗?别开玩笑了!
时渝白心想,一个小小的人族罢了,等以后再补偿他好了。
“你怎么又跑回来了?”时渝白将烦乱的思绪抛下,转而问道。
相繇玩弄头发的动作一顿:“周瑛让我办的事办妥了,我就回来找她。”
时渝白眯了眯眼:“什么事?”
“杀一个人罢了。”相繇轻描淡写,但他的脸色比昨晚看起来更加苍白了,显然在人间肆意动用妖力,并没有他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你是真不要命了。”时渝白冲着想要说些什么的温向烛摇了摇头,“为了一个转世,值得吗?”
相繇也说不清值不值得,但是他在水底一个人太久了,那种能把人逼疯的寂寞,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因此作为共工的转世,周瑛就仿佛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缕光,纵然冷冽,纵然靠近后会遍体鳞伤,相繇也在所不惜。
“那你呢?如果你哥哥能复活了,你会为此付出一切吗?”
时渝白沉默下来,怎么不会呢?
他们三兄弟自诞生之初就生活在一起,世间青鸟唯有三只,相依为命。如果能够复活他们,那么青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很乐意的。
想到这里,少年十分隐秘地看了一眼身侧的白衣青年,却不料正对上温向烛温润的目光,两人均是一怔。
“所以你们两个不会打算……”为了一个转世跑去参合人间的事情吧?
时渝白看着他的目光中带了一分歉意,这情绪令温向烛有些摸不着头脑。
“周瑛身上有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所以我打算和相繇一起留在公主府。”
“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时渝白当然不可能告诉温向烛,事关妖族数千万年的兴盛存亡,即便是时渝白对于种族只有那么一丁点可怜的归属感,也不可能将这事告诉作为人族的温向烛。
况且——时渝白心想,你温向烛既然内心众生平等,那么妖族为什么不能同仙界平起平坐呢?
温向烛不知道,身侧柔弱瘦削的少年心中,仇恨的火种蔓延,鸟族是一种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的生物,天道压制了青鸟这么多年,迟早是要遭到反噬的。
“能够解开我修为禁制的东西。”时渝白一脸沉静,其实单看他的脸色,并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相繇是和他同一时期诞生的,且在后续的许多年中争斗不休的上古大妖,温向烛看不到的东西,他却看的一清二楚。
阴柔的青年满眼都是笑意——青鸟,为了你的哥哥,你也会和我一起的。
天色清朗,清风习习从凉亭吹过,温向烛却莫名觉得风雨欲来。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他看向时渝白,神情淡然。
时渝白冲着露出一个难得称得上和煦的笑容:“无论我做什么,请你都不要阻拦。”
沉吟半晌,温向烛问道:“不会伤人?”
“不会的。”时渝白瞥了一眼一旁的相繇,这种脏活交给九头蛇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