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立马收敛了神色看向翠幕。
翠幕凝神去听,“是北境马的蹄声,来者众多,不下百人。”
一听是北境追来的,萧悬黎稍稍放了心,重新将盖头盖好,执起婚扇遮面。
外头叫嚷起来,领头的人笑问:“枢密使怎的亲临北境了?”
这是此次送嫁和亲的领官,当朝大相公的女婿,有过出使契丹经验的中书省富浚,公事公办的一个人,也有说话时赔小心存忌惮的时候。
萧悬黎抓紧了团扇,指节泛白,心里也跟着乱起来。
枢密使,姜青野?
悬黎记得,和亲队伍出发之前姜青野领了官家的旨,西南巡军去了,此时来北境做什么?
窗外的人说话了,很不客气:“我在北境领兵的时候,你还没摸到国子监的门呢,让开!”
萧悬黎心道不好!
下一瞬婚车的帘子便被掀开,北境的风裹着傍晚昏黄的光和沙一起涌进来,吹动了萧悬黎的盖头,她急急忙忙伸手扯住,葱白的手,腕上是一截翠绿的玉,玉上扣了一朵半开的金莲。
朱帘翠幕深深低下头去,尽量不叫姜青野认出来。
姜青野欺身上前一把握住了萧悬黎带着镯子的手腕,力气大得容不得她挣脱。
这镯子,四个月之前他才见过。
千重藏书楼前,她与陛下防备对峙时,便露出了这截镯子。
姜青野一把掀掉了碍眼的盖头,对上了萧悬黎惊诧的目光。
“他竟然送你来和亲?”
“放肆!”
二人异口同声,姜青野率先松开手别过脸去。
就着半开的车帘吩咐道:“停轿,原地驻扎。”
“这——”车外的富浚面露难色。
姜青野一个眼风扫过去,富浚噤了声,已经到了两国交界的永夜关,横竖不差这一两日。
虽然这般想着,还是递了个催促的眼神给轿内的人,目光触及新娘时险些失了声。
“长淮郡主?!”原定的和亲人选不是温家二娘吗?怎么变成郡主了?
不顾富浚的疑惑,姜青野放下车帘,居高临下:“你们也下去,本官要与长淮郡主单独聊聊。”
朱帘翠幕不为所动。
萧悬黎安抚:“下去吧,看好咱们的嫁妆队伍,也同富大人解释清楚。”
婚轿里清干净了,姜青野反客为主,拿了桌上的青瓷莲口杯,取了自己腰间的水囊倒了酒递给萧悬黎。
“喝一口吧,驱寒。”刚刚他抓她的手腕,有些冰凉。
萧悬黎从善如流,一饮而尽。
“只因为你打了他,他连血脉相连的情分都不顾送你来和亲,可真狠。”姜青野的目光不避嫌地落在萧悬黎面上,怒其不争。
当面和官家争执揭短的狠劲儿呢?
怎么就乖乖出来和亲?
萧悬黎皱了眉,温声反驳:“打他的是你,如果我不来,恐怕凭我面刺圣人之过的功绩也活不到今天,而且——,算了。”
萧悬黎看了姜青野一眼,而且我和官家争执还不是为了你。
她没立场,也说不出口。
“入了夜,我护送你去西南。”姜青野重新将水囊塞回腰间。
丝毫不觉自己这话是在公然抗旨。
“不可!”青瓷茶盏落在桌上轻磕一下,不大不小地咚一声,“我是奏禀官家自愿替照楹和亲的,身负维系两国和平之责,怎可无功而返。”
姜青野正色道:“北境军的鹰旗还插在高阳关石碑上,何须遣妾安社稷?”
萧悬黎眸色深深,只看了他一眼便匆匆收回,幽幽道:“可北境军的传人,成了皇城司爪牙。”
姜青野不足而立,已登枢密使之位,升官速度之快,大凉历朝,绝无仅有,他手上沾过的同僚的血,只怕不比从前北境杀敌沾得少,可不正像是皇城司的狠辣作风。
彼时拳头向外,如今只剩同室操戈。
触及姜青野的伤心事,他眉头一拧便要发作,可目光触及那张带着淡淡泪痕的脸,伤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能硬梆梆撂下一句:“那也轮不到你来逞英雄!”
“这不是逞英雄,小姜将军。”
轻声却坚定地一句小姜将军,把姜青野叫哑了火。
好像这些年的处心积虑都没发生过,他还在父兄手底下做一个小小先锋官,驻扎巡防,提枪跃马,弯弓杀敌。
那就更不能叫她一介弱质女流深入虎穴换取和平。
姜青野打定了主意,不再与她多言,起身准备下轿时,轿身剧烈晃动了下。
姜青野习武之人,飞快稳住了下盘,还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了萧悬黎一把,避免她带着这一头珠翠磕在铜车壁上。
“怎么了?”看他面色不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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