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开心。

    林莫在半封闭学校里上了几天课，看到炸鸡奶茶不激动不感动是假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后知后觉的，对谢寻沉重感情不知如何回报的焦躁和逃避。

    只能开口说：“以后我请假回家，也给你带外卖。”

    吸管插进去，林莫大大喝了一口奶茶，又满足又愧疚，仿佛自己现在只能通过这种虚拟的承诺，获得某种“自己配得上这份没由来的好”的心安。

    可谢寻很满足，他说：“那好，这样你即使回家，我们也能见面了。”

    于是林莫也学着短暂的满足了，他说出了让自己马上就后悔的话：

    “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谢寻问。

    害怕你的好有目的。

    害怕你在背后隐藏了什么。

    害怕你只是在演戏。

    “害怕你给我下毒，”林莫笑笑，“毕竟这么远给我送好吃的。”

    “没良心啊，”谢寻没当回事，“对你好不知道。”

    林莫继续吸着奶茶，没出声。

    “哎呀，感觉你都不想我。”

    “为什么要想你？”林莫翻了个白眼，“你在家有手机玩有空调吹，我上课上到吐血，卷子考到崩溃，连看个课外书都得偷偷摸摸……”

    “你还看课外书？得了吧，我平时上课看个小说，你脸都拉到地心去了，那样子恨不得冲到讲台上举报我。”

    “你自己不听课，下课了还要来问我，烦不烦？”

    “哎呀谁让我同桌爱学习啊。”

    “得了吧，就今天，数学老师一下发了3张卷子，说等下周一起讲。等你周五回来，看你怎么挤时间做，我这回可不借你抄了。”

    “那我去管学委借。”

    “那你永远都别抄我的……”

    “……”

    一盒炸鸡，两人就这么隔着栏杆分着吃完了，最后谢寻怎么大包小包来的，又大包小包拎着垃圾走的。林莫也是走到教学楼前，看了手表，才意识到又和谢寻度过了一整个午休时间，可自己本来留了作业等吃完饭回教室自习的，现在只能回宿舍了。

    他慢悠悠的朝宿舍楼方向走，想到谢寻和自己隔着栏杆吃饭的迷惑行为，又忍不住笑了几声，引得旁边的人看了他好几眼，以为是学习压力大，终于逼得高中生发了疯，实际上林莫中午放学之前，就已经被数学的立体几何逼疯了一回。

    而现在，之前死活画不明白的辅助线，都在脑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变成自己和谢寻之间想剪断又缠绕着的线。

    他回到宿舍，和室友们打完招呼，然后一头扎进狭窄的床铺，紧紧闭上双眼。

    他其实有很多次，想对着谢寻，说出那句“不用吧”“没必要吧”“我们也不是很熟吧”，但林莫心里明白，这些话自己兴许对其他人说过无数次，但从未舍得对谢寻说出口过。

    好像，从刚认识谢寻那天，看到上午还高冷酷拽的精神小伙，转头就红了眼眶，他就已经心软，隐隐降低了那层为陌生人设定的防线。

    林莫断断续续的逐步回想，谢寻是如何走进自己生活的？如何把自己从一个人吃饭变成两个人，从形单影只变成形影不离。

    第一次见面那天，林莫听班主任老刘说班里要来一个转校生。和他一起去教务处接人，远远看到几撮蓝毛，林莫还以为是大中午的太阳反光，没想到人家是真顶着头挑染蓝毛来上学了。

    学校离市区远，又不能真把学生赶回家理发，主任和老刘都黑着脸勉强接收了。可能是觉出自己的叛逆在这里无人欣赏，也可能是在主任和老刘轮番劝说下深感丢脸惭愧，总之林莫以班长的身份搬到新同学旁边，还没自我介绍，对方板着脸，先开口说：

    “有剪刀吗？”

    林莫挑挑眉，拿出剪刀递给他，然后就见叛逆社会少年转头对着窗户上自己的倒影，“咔嚓”几下，林莫目瞪口呆，同学们瞠目结舌，只有谢寻对着“镜子”摇头晃脑一番，没觉得自己一块平一块坑的发型有什么不对。

    “谢谢。”他把剪刀还给林莫。

    “……不客气。”林莫尽量让自己显得没那么震惊，“你……一直都是给自己这么剪头发？”

    “？”谢寻疑惑，“去理发店啊。”

    林莫点点头，坐下来，接着没再说话，连其他看谢寻染头新奇，想过来问问的同学们都自觉退了回去。

    谢寻凭借自己的行为艺术，成功让同学们一周都没敢接近这个怪胎。

    林莫后来跟他走的近，一方面因为自己是班长，被老刘委托照顾新同学，一方面是因为两人是室友，第一天午休，林莫就见到了谢寻不同的一面。

    他当时迷迷糊糊听上铺有动静，但没多想。等起床铃响了，见谢寻下爬梯，恍惚瞄到对方红透的眼圈。他当时睡懵了，随口一问：

    “你眼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