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的脆弱瓷片,在宋栖迟这一记蛮横的挥扫下,瞬间解体,像被引爆的烟花,以更惨烈的姿态向四面八方飞溅!无数细小的、锋利的瓷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如同死神的狞笑。
一片柳叶形状的、边缘锐利无比的碎瓷,带着破空之声,几乎是贴着禇砚的眼尾飞了过去!尖锐的刺痛感瞬间传来。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颧骨滑落。
一滴,两滴…殷红的血珠,滚落进他因惊愕和剧痛而剧烈颤抖的睫毛里,模糊了视线。
“疼吗?”宋栖迟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
他依旧死死攥着禇砚的手腕,另一只手却粗暴地掐住了禇砚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将那道细长、正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完全暴露在刺目的灯光下。宋栖迟的拇指,带着粗粝的指茧,毫不留情地重重碾过那道伤口!新鲜的刺痛让禇砚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眼前阵阵发黑。
宋栖迟俯视着他,那张英俊得近乎完美的脸上,此刻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和深不见底的恨意。他的嘴唇贴近禇砚染血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狠狠剜进禇砚的心窝:
“这点疼就受不了了?清如被那帮畜生用赝品骗走三千万的时候,她心里,可比你这点破皮烂肉,要疼上百倍!千倍!你懂吗!”
轰——!
禇砚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耳朵里瞬间灌满了尖锐的蜂鸣,盖过了宋栖迟后面的话,也盖过了自己狂乱的心跳。
林清如…那个名字,那个宋栖迟心尖上的白月光。那场导致林清如被骗三千万的拍卖会…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个暴雨倾盆的深夜,宋栖迟一个电话将他从高烧的病床上揪起来,不容分说地塞进车里,一路疾驰到拍卖行仓库。他顶着浑身滚烫和几乎要炸裂的头痛,在昏暗的库房里一件件仔细甄别,最终顶着巨大压力,在那份鉴定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真品无误。
他记得自己将鉴定书递给宋栖迟时,对方脸上那种如释重负的、对林清如的温柔笑意。然而,当几天后,所谓的“真品”被权威机构鉴定为高仿,林清如哭得梨花带雨时,宋栖迟却像变了一个人。他冲进禇砚当时狭小的出租屋,当着所有邻居的面,将那份鉴定书狠狠撕碎,砸在他脸上。碎纸片像雪片一样落下,宋栖迟当时的眼神——冰冷、失望、鄙夷、憎恶,混杂着一种被背叛的狂怒——比此刻飞溅的锋利瓷片,更让禇砚觉得遍体鳞伤,痛入骨髓。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解释那件东西当时的鉴定条件有多仓促,想说他真的尽力了,想说他不是故意的…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大团浸透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沉,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所有的辩解,在宋栖迟根深蒂固的偏见和此刻滔天的怒火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哎呀栖迟,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呀?”一个柔媚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蒋玉梅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工作室门口,像一道优雅的幽灵。她穿着那身价格不菲的珍珠白真丝睡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款款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清脆又令人心头发紧的“嗒、嗒”声。她径直走到宋栖迟身边,保养得宜、涂着精致蔻丹的纤纤玉手,像安抚一头暴躁的雄狮般,轻柔地抚上宋栖迟剧烈起伏的胸口。
“不就是个旧瓶子嘛,值得你动这么大肝火?气坏了身子妈可要心疼死了。”她一边软语劝着,眼波流转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扫过禇砚狼狈的脸和染血的眼角,“小砚这孩子也是好心,想着帮你拾掇拾掇,虽然…”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个极其微妙的弧度,“…这粗手笨脚的,好心办了坏事也是常有的。”
说话间,她那尖细的、镶着水钻的高跟鞋鞋尖,像是“不经意”地往前一伸,精准地踢向了地上那块最大的、沾着禇砚血迹的瓶腹残片!
禇砚瞳孔骤然收缩!
几乎是出于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修复师本能,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他猛地挣脱了宋栖迟的钳制,完全不顾形象地扑跪下去,伸出双手去接那块眼看就要撞上坚硬桌脚、再次碎裂的珍贵瓷片!
“噗嗤!”
一声闷响,伴随着更尖锐的刺痛!
那块边缘锋利如刀的瓶腹残片,被他的冲力一带,狠狠地、深深地楔进了他之前就受伤的左手掌心!原本就未愈合的伤口被彻底撕裂、扩大,温热的鲜血几乎是瞬间就涌了出来,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地落下,正好砸在另一块干净的豆青釉碎片上。
纯净如雨后晴空的釉面上,迅速洇开一团妖异刺目的红梅。
“呵。”一声极其短促、充满了无尽轻蔑与厌恶的冷笑,从宋栖迟的鼻腔里哼出。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地上、捧着流血手掌、狼狈不堪的禇砚。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团不小心沾染到昂贵地毯上的污秽垃圾。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那块染血的、禇砚拼了命才护住的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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