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苍凉。”沈寂然轻声说罢,又问道,“一会去吃点什么?春迟楼今天歇业了,我也不想做饭。”
“蟹粉狮子头怎么样?”谢子玄提议。
他们走到了街道的拐角处,就看见谢家的铺子里顺着门飞出一把椅子,铺子对面刚好有一个推车的小商贩,椅子刚好砸在手推车上,摊子连同上面的胭脂水粉立刻被砸了个稀巴烂,小贩瘫坐在地上,吓出了一身冷汗。
几人站定了脚步。
沈寂然:“哇哦,子玄,你家这位贵客看起来不得了。”
谢子玄:“……这铺子给你了,你要吗?”
“不要,”沈寂然拒绝得干脆利落,“我家那些我都管不过来。”
谢子玄又看向另外两人,那两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没一个看他。
……这帮靠不住的家伙。
这里的日子很忙,但沈寂然喜欢这里,他总是可以和想见的人见面。
他在屋里练琴的时候,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叶无咎顿笔望向他,听见南宫彻和谢子玄的拌嘴声顺着敞开的大门和阳光一起吵吵闹闹地溜进来。
若是他盯人看的时间长了,叶无咎便会搁下笔,问他怎么了。
然后就是谢子玄一路被沈寂然追进屋里,连带着顺走了他桌上的两串葡萄。
“你家的事忙完了吗?”叶无咎问,“你堂兄刚才还找过来了,被我的人拦在了外面,要不你去处理一下?”
谢子玄绕着沈寂然的位置跑了一圈,又把葡萄放下了,在南宫彻的紧追不放下边向外跑边大喊:“无咎你至于吗?不就拿了点你家小寂然的葡萄吗?”
沈寂然手离开琴,捻了颗葡萄放进嘴里,只是笑。
“还笑!”谢子玄的声音遥遥传来,“小心我把你趁无咎睡觉在他的画上偷偷题字的事告诉他!”
叶无咎扬了下眉。
沈寂然怒道:“你已经说出来了!”
……
归魂人的住所从不在市井间,又因为一些缘故会被人下意识地忽略,所以在并不太平的年岁里,他们家中是难得的避世之地。
沈寂然睡着的时候总是做梦,梦醒时院子里时常有雾,他盯着那些雾许久,忽然有些想不起前一天发生过什么了。
但恍然只有一瞬间,然后他又会在叶无咎或是谁的话语声中记起过往。
有时是叶无咎伸手将他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醒了?今日无风雨,该去丹枫山了。”
有时他靠在院子里的哪处阴凉地,谢子玄用卷起来的书拍拍他的肩膀:“别在这睡,当心着凉。”
又或是南宫彻养的猫或者其他什么猛地跳到他身上,让他惊醒。
不过更多时候,他是被落到脸上的花瓣扰醒的,睁开眼,见满树繁花似锦,然后就会被叶无咎催促着起来练琴。
一日,沈寂然在叶无咎家院子里的石头上醒来,他茫然坐起身,刚好一支毛笔擦着他的脸侧飞过。沈寂然仰头,就见南宫彻手里抓着一截带子,带子的另一端挂在一只鹰背上,他大笑着从房顶跃下。
谢子玄站在下面高喊:“你小心点!”
沈寂然缓慢地眨了下眼。
他好像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是有一只翅膀受伤的麻雀落在了房檐上,南宫自作主张去把它抱下来。
麻雀被等在屋檐下的谢子玄安全接过,南宫却忽然起了玩心,吵吵闹闹地要谢子玄把自己新养的鹰找来,试试乘风而上。
雾未散尽,风声呼啸,南宫彻的身影淡去了,笑声却回荡在这片天地。
叶无咎观察了一会确认南宫彻闹不出什么危险来,又重新拿起笔,边画边不紧不慢地提起声音说道:“把你袖子拉好了,别再掉东西下来。”
南宫彻:“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
他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被风拖得很长。
“他那鹰靠谱吗?”沈寂然问。
“谁知道,”谢子玄把麻雀递给他,“你抱一会,我进屋找药。”
沈寂然轻轻拍着安慰着受惊的麻雀,问叶无咎道:“之前南宫养的那只兔子呢?他怎么没过几天就换一种养?”
叶无咎抬头道:“什么兔子?之前他养的不是猫吗,不过那猫把子玄家的香炉踹翻了,子玄一直不待见它,所以南宫从来没把它抱来过。”
“哦,对。”沈寂然点头。
的确是有这回事,他当时还嘲笑谢子玄一身呛人的熏香味。
但他隐约记得南宫彻也养过一只兔子,那兔子爱啃叶无咎家院子里的草,经常啃着啃着就啃到叶无咎怀里去——
反正也不知道是怎么啃的,叶无咎怀里又没长草。
那一阵,他几乎每天都在叶无咎身上抓兔子,谢子玄还因此说他没心没肺,不知道担心自己。
担心自己?为什么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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