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沈寂然望着手心的麻雀出神。

    他这些年也没有过什么大病大灾，他担心自己做什么？

    谢子玄：“小寂然。“

    沈寂然托着麻雀闻声抬头。

    谢子玄将药和纱布放在石头上，向他伸出手：“拿来给我吧。”

    药粘着翅膀上的伤口，麻雀扑棱着想要逃离，沈寂然帮谢子玄轻按着它，不一会就将多出来的那段记忆忘到了脑后。

    “祖宗这是陷入了什么回忆里吗？”沈维小心翼翼地伸过头问。

    沈寂然靠在叶无咎怀里，双眼紧闭，面白如纸，呼吸也弱得几不可闻。

    叶无咎点头：“他需要分辨出梦境和现实。”

    机缘是需要自己去握紧的，不是说碰着了就一定能得偿所愿。

    沈寂然想要通过这个机缘想起过往一切，但相应的，他也要想办法让自己醒来。

    沈维担忧道：“分辨不出的话会怎么样？”

    “留在这里，永远醒不过来。”叶无咎回答。

    沈维倒抽一口冷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无咎：“什么怎么办？”

    “想办法让祖宗意识到是梦境然后醒过来啊。”沈维焦急道。

    “没有办法，”叶无咎说，“人不是时时刻刻都可以靠别人帮忙往前走的，总有一些时候只能靠自己。”

    沈维“啊”了一声，他觉得叶无咎说的有道理，可又感觉似乎是有些无情的，话在嗓子里滚了两轮到底没再出声问。

    叶无咎轻声叹了口气：“这份机缘也有我的一份，所以他应该能察觉出记忆有问题。”

    沈维悬在嗓子眼的心又落回了胸腔里。

    他就说嘛，叶无咎怎么可能放心沈寂然一个人。

    “玩够没有？该去丹枫山了！”谢子玄给那麻雀涂完药包扎好，高声问还在天上飞的某人。

    南宫彻的声音透过将散未散的雾传来：“这鹰不往下飞啊！我下不去！”

    谢子玄：“……”

    沈寂然：“……”

    叶无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介意我把你打下来吗？”

    南宫彻：“打鹰！别打我啊！我是无辜的！”

    谢子玄仰头道：“其实我目测来看，以你的身手，从这个高度跳下来大概率死不了。”

    南宫彻的鬼哭狼嚎从一端荡到另一端：“谁要你目测啊啊啊——”

    沈寂然转头对叶无咎道：“要不你还是把他打下来吧，太吵了。”

    “小寂然——我听到了——”

    最后那鹰还是平稳落地了，南宫彻表示在彻底驯服它之前不会再上天了。

    ……

    最近各地死的人太多，只靠他们剩下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能力送不走太多人，但他们从来不提，只是在无风无雨的日子里，每天都去丹枫山。

    “如果，”叶无咎说，“我是说如果，我有办法可以送走所有人，只是需要一些代价，你们觉得如何？”

    “什么办法？”谢子玄问，“说来听听。”

    “前几日我在藏书阁里翻到了一本书，上面说，人的灵魂可以通过一些办法分割开，放入到不同的容器里，把这些容器做成傀儡，便能以一当百。”

    “这不是需要一些代价，”沈寂然说，“我们归魂人虽不多，但算上旁亲的枝枝脉脉也有几百上千人，这么多人在当下都不够用，一个人的灵魂就算可以分成一百份，我们四个人加在一起也是杯水车薪——你是想要所有人都分魂，这是亡族灭种！”

    叶无咎安静了片刻，才回答道：“随口一说罢了，我也知道这代价我们付不起。”

    “其实代价大不大都是其次，重要的是不会有人支持你的，”谢子玄说，“归魂对于归魂人来说只是一个职业，分魂对灵魂本身的损伤太过严重，没有几个人愿意大义凛然地牺牲自己拯救别人。”

    叶无咎没吭声。

    “你也别太逼自己了。”南宫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尽力就好。”

    沈寂然也想安慰两句，但他蹙了下眉，没有开口。

    这一刻的情景有些奇怪，他站在原地，却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他好像看见自己站在叶无咎的位置上，说着叶无咎说过的话，又在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的话语里收住声。

    好像这才是对的，这才是应该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