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邵看着她的动作,心中一紧,不再靠近,眼神却贪婪的看着她的脸:“明夭,身体可有好些了。”
溟猺与明夭发音相像,她听出了区别,却不知道眼前是什么人,还是淡然道:“我不认识什么明夭。”
邺邵看着她戒备的眼神才反应过来:“你不认得我了?”
她不答,只定定的看着他。
她闻见丝丝怨念从他身上逸出,如同新采的槐花蜜滴在生锈的铁锁,槐蜜滑过锁芯锈痕,甜里渗着铁腥气,刺人且黏稠。
邺邵感到这一百多年来麻木的心脏终于有了感知,却是阵阵的绞痛。
“那你还认得这个吗?”他从领口出扯出一条简易的红绳,绑着一朵早已枯萎的花,尾端坠着一撮墨色的毛。
她不认得那花,却认得出来,底下坠着的,是她尾巴尖尖上的毛。
看来她与他原先真的相识,可她却没忘刚醒来时看到那条来历不明的伤口,也只是信了半分,与眼前人保持着距离。
她怀着疑惑问道:“你说我叫明夭?”
邺邵知她警惕,便远远的答道:“日月光照,草木丰茂。”而后扬了扬唇角:“是你不喜欢原先的名字,自己取的。”
她低声念出自己的名字:“明夭。”再继续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邺邵不经意地用手指轻轻拂过红绳绑的花:“你是溟猺。”
“我又怎会在这?”
“百年前你重伤难愈,我找到你,把你送回了溟渊,以溟渊之水滋养你的肉身。”言罢邺邵妥帖的把红绳放好,试探的往前走了一步。
明夭看着他突然的动作,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临近溟渊江边。
感应到她的靠近,溟渊江水翻涌更甚,脚边的衣袍被溅起的江水浸湿。
邺邵见她仍是不能全然相信,苦笑着伸手成爪,向自己的丹田处抓去,右手竟是直接穿过自己的肉身,活生生从腹部扯出一张符咒。
符咒不染血肉,却缀满了魔气。
他将符咒丢至明夭面前:“这是我的命符,原先你不肯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现在若是不信我,你随时可以撕了它。”只是笑意中尽是凄然。
明夭看着眼前漂浮的符纸,她看不懂符咒,只认得上面两个艳红的字——邺邵。
她伸手成雾,拂过双眼,眼前符纸的魔气仿佛有了生命,缓缓流向邺邵的心口。
她猛地捏住,邺邵便是一顿,双唇抿起,嘴角却止不住溢出血来。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让它落到地上,哑着声音说:“你不要怕我。”语气中唯有乞求。
明夭松开手,用两指轻轻夹住命符,抬步走到邺邵的面前,将命符举到他的眼前:“跟我说说,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就把它还给你。”
邺邵看着眼前人,心脏止不住的跳动,粲然一笑:“好。”
邺邵讲故事的水平还可以,这个故事也并不长。
溟渊位于魔界与修仙界之间,于地底处流淌。
明夭生于溟渊也制于溟渊。溟渊除了百万年间诞出一只溟猺外,还会不断吸食人间血肉,降生出无数厄祟。
厄祟无魂无魄,无思无觉,不过是溟渊伸向人间的爪牙。它们撕咬血肉时,断肢会化作黑水渗入溟渊,新生的厄祟又从溟渊血池爬出,开始新一轮的杀戮反哺。
如此循环往复。
溟渊的厄祟源源不绝,唯有天道之力才可遏制两分。
奈何天道之力难得,唯有飞升雷劫中,才隐隐含有天道念力。可数千年中,已未有修士飞升了。
如今归真境的修士,枯坐高台却看不见一丝能照亮天际的天光。
而与厄祟一脉所出的溟猺,却是厄祟唯一渴望却畏惧的。
他们渴望蚕食溟猺的血肉,却也恐惧溟猺血脉。
明夭在厄祟肆虐人间时便会来到溟渊,用自己的精血压制厄祟。明夭每一滴血能镇压厄祟百年不得出。
可一百六十九年前,厄祟不足百年便会暴动一次。
甚至不足五十年,明夭便要到溟渊处进行镇压。
也就是一百二十年前,在压制厄祟前,明夭不知所踪。
“后来,我找到魔界与溟渊交界的地方,看到你维持不住人形,重伤不醒躺在地上。”
邺邵每想起当时的画面,话语一顿,看了看坐在身侧听故事的人,继续说:“然后我便将你放入溟渊中,直到现在。”
“等你醒来,我已等了一百多个春秋。”
明夭在溟渊河边听邺邵说完简短的往事,若不是自己胸前真的有一条尚未愈合的伤口,她只觉得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毫无干系。
没有一丝记忆,只有伤口的疼痛在提醒着她,一切都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看着命符上的符咒,想起了什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