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攫星听闻裴琳琅逃脱的消息时,长姐的车马已近在眼前。
她先是气恼,可转念一想,不由嗤笑那人实在蠢笨不堪。这样冷的天气,一个大病方愈、身无分文的小鸡崽子还能逃到哪去?且如此一来,倒免了担怕她胆大包天闯来污了长姐的眼,何不乐见其成。
只因顾忌被她长姐知道了此事去,故岑攫星只教婆子带一行小厮悄摸上街去搜,未敢大张旗鼓声张出去。
放下安下心开,谁知另一件比这更为烦心的事情就接踵而来。
时今晌午,积雪消融。岑攫星笑容满面挽着长姐手臂进来前院。
那女子生得花容月貌,身着一袭冷彻心扉的月白色衣裳,立在茫茫一片隆冬腊月里,如仙如谪一般。正是岑家大小姐,岑衔月。
府下人多口杂,岑攫星也没料到那沈昭薄情寡义至此,这都两年了,竟是连样子也不肯做,这厢只得殷殷切切不住寒暄,唯恐她长姐将下人之间那些龌蹉话听入了心。
哪想她长姐不光满不在乎,还只管盯住了她问:“我只问你,攫星,琳琅人在哪里。”
语气强硬得像是质问犯人。
岑攫星虽心中气闷,却不觉意外,反正她温文尔雅的长姐向来只在那人一事上,才会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实在莫名其妙。
“长姐何须记挂她一个外室头来的野、”种字卡在喉头,岑攫星见长姐神色更冷,只得不情不愿地改口:“还能在哪儿,自然是在那她偏院。”
“听闻她前几日落水了,是否当真?”
岑攫星更不自在,扯着长姐袖子便要撒娇。
笑容刚摆上,便这时定睛瞧见一展纸鸢凭空飞了起来。
府邸西南角,正来自偏院方向。筝面上似还写了什么字。
岑攫星一怔,当即明白了缘故,她回头狠瞪小荷一眼,便赶忙揽住岑衔月往堂内去,“哎呀长姐,咱们就不能不提她嘛。你我可是有阵子没见了,妹妹好些话要与长姐倾诉呢。”
又说起方才捧进里间那两匹遍布金丝银线布料的来历,说这是谁赏的,那又是谁送的,教岑衔月随意挑一匹去,就当作是妹妹小小一点心意。
岑衔月心思自不在此处。趁她走神,岑攫星厉声命小荷:“带几个人去给我看看,若再把人给我看丢了,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小荷膝盖登时一软,差点就要跪下,“是、是,小姐!”
小荷脚程更快,连走带跑就来到连接前后的那片庭院。
曲槛回廊细又长,过了门,她将附近几个看守的小厮一齐叫上去抓人。
小荷本来也是好性的,闹了这么一遭,就是泥菩萨也得被逼出几分气性,心想如此连累她,将人摁住非得绑了扔到柴房去不可。
然这厢气势汹汹来到院落,却见原先被她打开的房门又被闭上锁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出自谁的手笔。小荷气急,带人进去一通乱砸,终是在西侧窗外找到那展纸鸢。
窗外是一小片没有出口的院落,荒败荒凉,唯一一棵树也早已枯死。那纸鸢一端被绑在枯枝上,冬日的京城一贯风大,穿堂风又烈性,少了人力牵引,竟一时也没有落下来。
小荷命小厮取下,拿在手中细看。见纸鸢是用随处可见的布料与树枝制成的,虽看着粗糙草率,却十分坚韧,布上还大大写了琳琅二字,字迹张牙舞爪,真不可谓不难看。
小荷气得咬牙切齿,可问题又来了,那人不在这里,又是去哪里了?
***
为寻裴琳琅,丫鬟嬷嬷前后带走两队看守的小厮,府下登时空落下来,故教她寻了机会逃之夭夭。
生机分明就在眼前,架不住这人压根不认路,加上还要躲避各路侍奉的丫鬟,一时竟没找到女主去处,反而稀里糊涂来到岑府某扇角门前。
角门檐下,两个门房正凑在一起话家常,说今年这场雪,说地里的庄稼,以及说那位归省的大小姐怎生个可怜,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再看门外,沈府那辆青帷马车静静候在那儿,簇新得很是扎眼,好似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沈昭春风得意。
裴琳琅本欲回头,如此听来,又恐女主如此娇弱没手段,若强闯,恐怕还得遭自己连累。
她记得书中女主有位开酒馆的朋友,按剧情,女主至晚间才会离开,与其守她一下午,不如趁此前去打听打听相关事宜,还能顺便蹭点吃的。
她是手艺活儿的行家,若对方能看在女主面子上介绍自己一个营生,就再好不过了。
出了岑府,裴琳琅便没头没脑沿着街道往前。女主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位朋友肯定也是这附近的。至于怎么个近法,书中没写,只能在这附近绕一绕。
谁知这一绕就去了大半天。裴琳琅望着那扇写有“走马灯社”的门楣,大声问大爷:“您是不是听错了?我要找的是春熙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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