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也好,省得她提心吊胆,还要抽出空应付他——
“皇后娘娘到!”
“太子殿下到!”
内侍尖着嗓子接连的喊声似一块石头砸入湖中,平静的湖面瞬间荡起了圈圈涟漪。
太子殿下竟然纡尊来了!前一刻还在遗憾的众人自是又惊又喜。
萧棠除外。她只有惊,却半分不能表露出来,只得跟着其他人齐行跪礼,口称参见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
萧棠低着头,又离得远,根本无法看见魏珣此时的模样,余光只能捕捉到他掠过的衣边。
似勾玉堆锦,簪星曳月。
所谓与玉比德的君子风度,大抵正是如此,连行走时的步态都无可挑剔。
“诸位免礼吧,”不比私下见萧棠时,皇后的语气十分平易近人,“年后难得一聚,就当是叙叙旧,赏赏春,不必那么多虚礼。”
得了这句话,众人才得以起身坐回位置上,也终于能够看清上首的情况。
皇后坐主座,太子殿下在她右手侧。
也许是才去主持了释奠礼的缘故,魏珣今日的装束有些不同,着一身玄衣,腰间扣白玉,除此外再无旁饰,比平日更显出清冷严正。
加之他生得实在俊美,此时一言不发,便越发地像一尊金相玉质的菩萨,叫人又敬又畏。
离皇后近的宗亲女眷最先出声,笑着同皇后娘娘寒暄了几句,话题便自然而然地移到了太子头上。
皇后笑道:“子霁自愧这段时日无暇到坤宁宫请安,趁着他此时有空,本宫便让他过来陪本宫坐一坐,等会儿他还要去面圣呢。”
这话一出,什么太子一片孝心啊,什么皇后娘娘教导有方啊,席下恭维的话顿时不绝于耳。
座下又一位女眷道:“早知道太子殿下会来,我定把鸣之这几日的诗带来讨教太子一番,他那孩子呀,可是快把太子作的诗背得滚瓜烂熟了。”
魏珣终于开了口:“鸣之的病可好些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他颔首,语气堪称和煦:“正好,孤记得他喜好长赋,这几日出入学宫时为他物色了一位适合的老师,等他病愈后,孤便派人到尚书府上。”
闻言,尚书夫人几乎喜出望外。饶是魏珣让她不必拘礼,她仍起身连连谢恩。
魏珣这一举,可比赏赐什么冬虫夏草、龙肝凤髓还要恩重得多。
那些外物再怎么珍贵,上位者只要舍得,也不过是随口一赏的事。
可记得一个并不亲近的小辈的文墨喜好,还在忙碌之余为他悉心挑选了启蒙老师,如此种种,不可谓不用心。
更何况,太子是什么人?他师从大邺最德高望重的大儒,又是文官集团中说一不二的话事人。他若为谁选了老师,从今往后,文坛还敢有人随便说那人不好吗?
那可是太子殿下挑中的人带出的学生!
聚天下众人之善者,圣人也,太子殿下笼络人心的手段一向很高明。
有魏珣在的地方,毫无疑问,众人的目光不可能移到旁处。
筹办宴会的由头五花八门,宴上的内容却就是那无外乎就是那两样,世家宗亲交际应酬,适龄的公子千金彼此相看。
在座的世家无一不想攀援他,未婚适龄的女眷无一不想嫁给她,眼里哪儿还放得下旁人。
萧棠其实很想继续观察一下刚刚那个少年。可魏珣就在上头,她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思来想去,少女决定往上偷偷瞥一眼。
魏珣似乎压根没有发现有她这个人,又或者发现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正在温声问候皇后。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内侍通报太子离席,她再往上瞥一眼。
魏珣垂着眸,正听座下一位宗亲同他说起些几桩沙灾时的见闻。
那人说着,他只是偶尔淡淡地应一声。
虽惜字如金,可很显然,对与他交谈的人来说,能得他回应便足够叫人受宠若惊了,当下便更说得滔滔不绝。
萧棠默默地喝着茶,等一杯见底,她再瞥一眼。
……怎么太子殿下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皇后不是说他只是坐一会儿吗?
…………
上首,座下的人还在试图同太子攀谈。
吴年借着斟茶的功夫,靠在男人耳侧,低声提醒:“……殿下,公主好像在看您。”
魏珣垂眸,瓷杯中的茶水映出他瞳仁中极淡的不耐烦。
吴年又去确认了一下:“公主连着看了您好几回了。”
魏珣嗯了一声。
他当然发现了。
少女的目光频频投来,明眸善睐,殷勤得实在有些太过明显。
旁席有不少人偷偷看她,她也不曾理会,心思全都放在了他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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