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沉手指曲起,轻点桌面,问方才汇报情况的暗卫:“钟夜,江娘子各路人马遇到的都是谁的人手?”
“多是英王和瑞王的,敬王的人手少些,他们似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你们刚到双泊镇便有人追到,多亏江娘子路子多,胡乱一通搅和,叫他们自己乱起来了。”
李昭沉静思不语,钟夜继续汇报:“还有零零星星的江湖人,倒是比英王和瑞王的人难打发,下手狠辣,试探几招后便下死手,一旦失手,不求生只求死。一招一式的功夫像江湖人,行事作风倒更像是被人豢养的亡命徒。”
“江娘子的人有折损,我们的人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捉下了两三个活口。”
李昭沉遇到的追兵中也有此类,他没有功夫同这些人拉扯,当时直觉若是放了活口会坏事,便将其一一斩杀了。
“未免夜长梦多,不必将那些活口送回京城,就地审了,问不出来就杀。”李昭沉杀伐决断,“北溟据点若再遇探路人马,不必全下死手,杀退后换地方便好,留下几个活口叫他们回去替我们报信。”
“若下了死手,叫他们背后人猜出我与陛下的踪迹,反倒不好。”
暗卫首领钟夜点头称是,心领神会:“我立刻安排原有的人手,外松内紧,定与往常无异。”
李昭沉补充道:“从大宣新来的暗卫,不聚集、不行动,伪装成行商,或散入平民;以三两人一组为佳,小股遇险反抗杀之,若有大股追兵,不必硬撑,藏进北溟阴山中,隐蔽月余后再出。”
钟夜心有疑虑:“督主,你与陛下不留我们在身旁么?”
李昭沉对北溟的行动早有安排:“我与陛下也要进阴山的,你先派几人进去接应。”
钟夜起身要去安排人马,李昭沉止住了他的动作:“明日一早,你先安排一路鱼儿入大宣,去往西南英王的砚州,要隐秘,又要让人摸得着蛛丝马迹,明白吗?”
前些时日,因着两人互换,李昭沉坐镇宫外,谢行舟对宫里的情况又不熟悉,难免叫瑞王在宫里埋的暗线钻了空子。
他似是知晓了小皇帝病重的消息,后来小皇帝一上朝,瑞王倒也老实了。
后来出发去皇陵途中同敦纯书院的人在西关易容换人,事情隐秘,只有参与者同禁军和内宫的心腹知道,可又不知道叫什么人给嗅着味道了,那人倒是大方,不管信息确凿与否,直接把消息给散了出去。
诸王追兵闻风而动,想抓人的、想杀人的、想探虚实的……把局面搅了个天翻地覆,叫人难以抓到源头。
先前,江娘子以三口之家混淆了追兵的视线,李昭沉他们四人一路遭遇的追兵倒算不上多。可诸王依旧蠢蠢欲动,想必敦纯书院扮成他和小皇帝的人在祭祀途中少不了遭种种试探。
大宣一州之地下辖数十城,西边英王属地的青州、金州、砚州,地大荒僻,他平日里做着天高皇帝远的美梦,对朝廷早有不服;
瑞王是个极精明的,早早占下了中原宁州和平州,虽然数量不及英王的多,但富庶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开国时敬王年纪还小,圣旨分封了东边的松州和东南沿海之地,沿海之地不同于地上州府,除却一条狭长的陆地带,更多的是数百座岛屿勾连成片,难管难税,这个分封也就是保他一世做个闲散王爷。
开国明帝周衍殁亡之后,德宗周寄得登大宝,至尊之位移到了周寄这一支后,明帝唯一皇孙——敬王的位置便十分尴尬。
彼时敬王周至擎才十几岁的年纪,他在德宗登基时便自请去了封地。
而后,德宗周寄与其子元帝周望北在八年内相继薨逝,周望北之子——即现今小皇帝周灵修登基称帝后,这位敬王才重回朝堂。
之前局势不明,敬王偏安东南,声弱势寡,不比两位皇伯军中资历深,朝中一直有人跟随。
但自其重回朝堂后,拥趸日隆,短短几年便可与瑞王、英王十数年的积累相当。
李昭沉这些年将西北五州之地牢牢抓在手里,明面上胁帝称朝,暗里周旋于三人之间。
他对态势一清二楚,日后大患,恐还当首推敬王。
如今他们已到北溟,与其坐等追兵渐多,排查出皇帝行踪,不如一招祸水东引,叫他们自己斗去。
第二日,寅时,北溟天色尚晦暗,清晨的风还带着寒意。
便有一家三口赶着要出城,深蓝色的天穹上还挂着半弯残月,那男子身材十分高大,手里拉着个半大孩子,寸步不离,女子以北溟女子用来阻挡风沙的面巾覆了面,身量与男子差不了多少,若仔细观察,便可瞧出这女子身形矫健,与男子呈拱卫之势护着那个半大孩子。
城门方开半个时辰,这一家三口便混在贩货行商的队伍里出了城。
城门不远处有一株粗壮虬结的枯树,稠密的枝桠里头,露出一双凹陷如鹰隼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人。
那人异常干瘦,浑身上下似是没有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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